刘昴带着御医来到马兴文的房间,马兴文躺在床上,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刘昴于是问了旁边站着服侍的男侍,“马大人怎么了?”
“昨夜大人看月光不错,就多看了一会儿,但是夜晚风露重炭火又烧完了可能是着凉了。”
刘昴点点头让跟来的御医去把脉,自己走到外间的桌子旁坐着,那个知道刘昴和马兴文事情的名叫宝庆的男侍走过来给刘昴倒了杯茶。
“殿下来看过大人吗?”刘昴问宝庆。
“方才刚来过,本来是想问大人什么事的,看大人病了就走了,没想到是刘大人带御医过来。”
“我哪里会知道马大人的状况,是殿下说的,要我请御医过来看。”
过了一会儿,御医走出来,刘昴让座给她,“大人身体如何?”
“只是偶感风寒,我给开个方子按时吃药即可。”说着那个御医写了药方,递给马兴文的男侍叫他去抓药。
御医开完药刘昴把她送出去然后自己又走回来,屋子里只有她和马兴文两人,刘昴走到马兴文床边坐下,马兴文醒着,“你来了。”
“嗯,还难受吗?”
“还好吧,只是有点发热,饿一饿就好了。”
“御医已经开个药你要按时吃。”
“你怎么会过来。”
“殿下去前面的时候告诉我的,她现在去宫里了。”
马兴文闭上眼睛笑了笑,“这么看来殿下还是关心我的。”
“那当然,你可是独一无二的正室,也是殿下唯一女儿的父亲。”
马兴文听了稍稍偏过头看刘昴,“殿下对我不过义务,所以我也不奢求什么,反正我已经有蔷儿了。”
“那你,也要不时的劝劝殿下,她的玩心太大了,万一学汉武帝把自己的位置传给喜爱小儿子怎么办?”
马兴文稍稍抬起头,刘昴看他费力上去垫了个枕头,“呵,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你应该很了解殿下,她不喜欢我。”
“她对那几个侧室也没见有多喜欢只是图新鲜。”
“呵呵,或许殿下才是最专情的人吧,一直惦记着那个早已过世的第一任侧室吧。”
刘昴轻声咳了咳,帮马兴文盖了盖被子,“我前面还有事,叫宝庆进来照顾你吧。”
“嗯,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等你身体好了的时候。”
东市。
秦泓带人在炸毁的黑作坊查找还能找到的证据。
秦泓走进屋子都快烧成黑炭的里间屋子,那里从前应该是办事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张桌子摆在那里,但是上面的东西都化为灰烬了。
“大人,这里应该没什么证据了吧。”闵穗在旁边说。
秦泓摇了摇头走到桌子下面观察,用手蹭了蹭满是黑灰的地面,看到了下面的地板。
“来人!把这桌子下面清理一下。”
说着就有几个随从走上来拿着拖布蹭起来,蹭了半天原来的地板露了出来。
秦泓重新蹲下找到地板之间的缝隙,拿了一把匕首开始撬,过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门路,一块地板被撬开了,露出了通往地下的木梯。
闵穗吃惊的走过来,“天呐,这里竟然还有密室。”
秦泓命人点个火把,然后走了下去,闵穗和几个随从也跟着下去了。
下面并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像地窖的地方,但是四周堆着的都是做炮弹的材料,秦泓眼尖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箱子,她立刻走过去打开了它,发现里面是各种账本和清单。
秦泓如获至宝拿起账本翻看,里面竟然记录了给怀廷和石尚彧进贡多少银子礼品,秦泓看了笑了,“这下真是证据确凿了。”
次日。
秦泓一早就到了刑部,今天孙浣还没有过来,秦泓一看正好就让人把刘贺冰带了过来。
“今天还是什么都不说吗?刘大人。”
刘贺冰不说话,秦泓笑了笑,“昨日找石尚书过来问话,结果她可是矢口否认和你的关系哦。”
刘贺冰哼了一声,“本来下官与石尚书就没有什么关系。”
“哦?本官可要稍稍提醒一下刘大人,曹侍郎提到她采购是得到了石尚书的授意并且拿出了证据,那个上面有石尚书的大印,难不成是曹侍郎为了嫁祸她去偷来的吗?”
“这个,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泓缓缓走到刘贺冰面前从袖子里掏出那天得到的玉佩,“刘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刘贺冰看了大惊失色,没想到玉奇给她做凭证出入王府的玉佩在秦泓手里,她记得这东西是放在作坊里的,难不成爆炸也没毁掉。
“怎么样?刘大人想起什么了吗?”秦泓阴险的看着刘贺冰。
刘贺冰转了转眼睛,“这是……很抱歉下官从未见过。”
“都到这步了你还要装傻吗?本官告诉你,我拿这个来问你就是给你一条后路,我还有很多证据没那出来呢。你以为你不说话可以保住石尚书和高和殿下,没用的,到时候她们只会把你当替罪羊扔出去而已,那天石尚书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根本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刘贺冰十分紧张,就算这样,自己和怀廷之间的联系过多,终究还是逃不过严刑惩罚,“秦尚书,你真的有证据?”
秦泓笑了笑拍拍手让下属搬来在作坊找到的箱子放在刘贺冰面前。
刘贺冰一见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东西要是让皇帝知道了,自己一定会被碎尸万段,而怀廷是皇帝的亲女儿,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吧,刘贺冰想了想,“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看起来你已经掌握足够多的证据了。”
“我要你在三司会审陛下亲审的时候作证,亲口说高和殿下和你串通一气,建立黑作坊。”
“就这样?”
秦泓贴近刘贺冰,“还有,当天本官在御史台说什么你都当做不知情,不可以提出疑问,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本官保你家人一生富贵,你如果被判流刑我会尽早让你回家乡,如何?”
刘贺冰虽然不知道秦泓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好,但是我弟弟给了殿下做侧室,他怎么办?”
“殿下是陛下长女,再怎么着也不会像你一样被流放,这个你还用担心?”
“不,我是怕我到时候招供,殿下日后会为难我弟弟。”
“这个你放心,到时候她会以为所有事情都是石尚书做的,纵然你背叛了她也是迫不得已,殿下这一点还是能明白的。”
正在刘贺冰还在半信半疑的时候孙浣走了进来看到这情景,“秦尚书,这是怎么了?”
秦泓收起玉佩指了指那个箱子,“这是我去作坊地下室找到的,那里面都是黑作坊利润走向,你去看看吧。”
孙浣听了忙走到箱子旁边拿起来翻看,过了一会儿气愤的站起来,“这是真的吗?!高和殿下也牵扯其中?”
“这不明摆着呢吗,除了亲王特权,谁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竟然敢用黑作坊的炮弹替换军用的?你也看到了,刘大人在这里,就在刚刚,她承认了确实是这个作坊的运营者。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一个员外郎不可能有这么大实权,所以她的上级就是也被曹侍郎怀疑过的石尚书还有这些账目记载的高和殿下。”
“兹事体大,我们要不要禀报陛下?”
“不,陛下把这件案子全权交给你我二人,就是希望有了结果在让我们去打扰她,陛下事务繁忙,何必劳动陛下?”
“可是毕竟此案涉及亲王啊。”
“皇女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祖上的教诲,想必陛下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证据已经全面,我们应该立刻联合御史台进行三司会审,陛下来坐镇,这不就真相大白了?”
孙浣想了想,“好吧,那汇报御史台的事就交给秦尚书了,下官先回大理寺整理一下,迎接三司会审。”
高和亲王府。
这天晚上怀廷意外的没有去后廷,而是就在前面发呆。
刘昴本来已经要回家了,看到怀廷这个样子,“殿下,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莫名有些不详的预感。对了,兴文身体怎么样?”
“请御医来看了,只是风寒,养几日便好了。御医这样说。”刘昴倒是有些心虚了。
“你没进去看看他?”
“大人病着不方便,臣不敢擅入,只在外厅看御医写了方子就出来了。”
怀廷点了点头,“哦,本来本宫也该去看看他的,不过这个时间估计也睡了,明日再去看吧,今日本宫就睡这里了。刘昴你回家吧,然后把外面服侍的侍女叫进来两个伺候。”
刘昴应了一声就退出了,径直回了家,家人都已经睡了,她直接去了书房准备休息,没想到赵恪端着茶杯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你还没睡啊。”刘昴见他进来坐了起来。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赵恪坐在了刘昴床边。
刘昴隐隐对赵恪有些愧疚,其实若是换作平常人家的男子刘昴断然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对方可是自己服侍的人的正室,这可是不伦。再加上赵恪一直尽着好丈夫的责任,刘昴想到这里握住赵恪的手,“好凉,这么冷天你怎么不披一件大衣再过来?”
“没有那么冷,只是这只手提灯笼冻的。”
“是吗?”刘昴靠在赵恪肩头,“孩子们怎么样最近?我最近都没怎么看他们。”
“都很好,现在母亲告老在家,也可以陪孩子们玩了。”
“那真是太好了,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刘昴说着往里坐了坐趴在躺下的赵恪怀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陷入困境
西山山里,怀叶带领的人马顺利的行进着,但是越进入山坳环境就越恶劣,开始有极少数的士兵染上了风寒,怀叶立刻命跟来的郎中进行诊治,然后大军暂时歇息,以防病毒传染。
“殿下,这山里并不是无人之地,原本是有山贼栖息在此的。”金秋对怀叶说。
“你之前怎么没提起过?”
“因为那伙山贼只是打游击战,而且他们自己本身条件也很艰苦,因此不常出现。卑职本以为我们能够快速通过此地没想到却停留下来了,因此必须要加上防范才行。”
怀叶摸了摸下巴,“防范是要加强,但是也不能就放任他们占山为王,而且如果不彻底解决,恐怕他们会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因而时常侵扰,反而乱了军心。”
“殿下说的有道理,我们是朝廷派出的军队,绝不能姑息这等山贼。金百夫长应该很了解那些人的行踪吧,请告诉我,我带人去剿灭。”苏长信在旁边说。
怀叶听了赞赏的看了一眼苏长信,毕竟自己还年轻,如果能得到部下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
金秋听了也点点头,“好,但是那伙人对山里的地形显然比我们更熟悉,恐怕会比较困难。”
“嗯,有道理,那不如我们先探得周围的地形再行动。”
“苏副将,这事还是让末将去做吧,我行走江湖多年,行动比较轻便。”金秋说。
苏长信看向怀叶征求她的意见,怀叶想了想,“好吧,论经验还是金秋最为丰富,就让她去吧,随时保持联络。”
京城,养居殿。
玉奇正在听秦泓和孙浣给她汇报黑火案的细节,听到牵扯到石尚彧的时候玉奇明显皱了皱眉,再听到怀廷的时候玉奇就已经非常生气了。
“你们说的可是有证据的?”玉奇瘪着嘴。
“证据确凿,现在都在刑部留着,以备三司会审之用。陛下如果要看,臣立刻派人去拿来。”秦泓说。
玉奇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你们都查好了就尽早进行三司会审吧,到时候朕想看的东西就都会看到了。”
“是,陛下圣明。”
玉奇按了按太阳穴,“这案子朕希望不要拖过年关,朕想消停的过年。当然了,如果怀廷这个不争气的真的参与了就另说。”
“是,既然陛下如此说,不如三司会审就定在三天后吧。”
玉奇点点头,“好,直苏,你去通知御史台,说这边定下时间了,让她们准备。”
赵直苏应了一声出去了,玉奇感到有些偏头痛,“好了,没事你们先退下吧。”
赵直苏出去后先遣人去御史台通报,然后自己转身去了东角门,那是她常和刘昴或刘昴的亲信见面的地方。
赵直苏派人去给刘昴通了个信,高和亲王府离皇宫不远,不一会儿刘昴就匆匆走过来了,“赵大人,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这真是一件大事了,刚才秦泓和孙浣跟陛下汇报之前那个黑火案的细节,她们说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人是石尚彧和殿下。”
刘昴也吓了一跳,“你说的是真的吗?!我问过石尚书和殿下,她们都否认参与这件事了。”
“可是常跟殿下混在一起的那个刘贺冰不是被抓了吗,有没有可能是她禁不住严刑拷打招供了。”
“不是没可能,不过刘贺冰官职不高,弟弟又是殿下侧室,她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这……确实说不通。”
刘昴向四周看了看,“今夜我回去再问问殿下,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秦泓做了手脚的,距离三司会审还有多长时间?”
“三天后。”
“还有点时间,我这就去调查秦泓,孙浣可以信任吗?”
“孙浣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如果你在意也可以查一下她。”
“好,我知道了,赵大人快回去吧,别被陛下怀疑。”
赵直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玉奇最近几年因为操劳不时犯头痛,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反而玉奇因为药苦且无用发脾气,郑中郎见状只好跟御医学了些按摩手法,时常给玉奇按摩,稍微减缓她的疼痛。
玉奇见赵直苏半天不回来自己手头的奏折又批阅的差不多了,头疼又犯了就叫人去通知郑中郎,摆驾正仁宫。
郑中郎接到消息就立刻准备了些怡人香薰和热水备着,玉奇进来后就给她按起来。
“陛下最近头疼的次数变多了呢。”
“令人烦心的事太多,朕有点后悔当初逼宫英奇做了这个皇帝了。”
“陛下!”
“呵呵,朕说说而已,要是不这样朕也消停不了,没准被贺瑞那等贱人害死呢。”玉奇享受着按摩头部的舒适,发出惬意的叹息,“中郎,最近怀廷来给你请安了吗?”
“隔几天一来,怎么了?她没去给陛下请安吗?”
“不是,她倒是很勤快,朕不过问问。”玉奇本想把今日听到的有关怀廷的事和郑中郎说的,转念一想这是前朝的事还是别让后宫的人参与了,而且郑中郎那么溺爱怀廷还是算了。
“昨日兴文也过来请安,带着蔷儿一起,蔷儿也长大了好多,可爱的很。”
玉奇笑了,“把你乐的,说起来朕多日没见兴文了,之前是不是病了?”
“嗯,前些日子得了风寒,昨日好了就立刻带蔷儿过来了。”
“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你记得去养居殿叫朕,朕好久没见大孙女了。”
“是。”
灵鹤台。
“也不知道怀叶最近怎么样了,听说她总给秦大人传信,也不说给我来个信,亏我还在京城这么担心她。”傅博云对前来看望她的母亲傅巽说。
“殿下初去外面,自然事事新鲜,而且秦大人说了只要这次殿下立了军工,在陛下心里地位不言而喻。”
“可是我听说很危险啊,怀叶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在京城不在我身边,也不知道身边的人用不用心服侍,敌人强不强大。”
“博云啊,你别担心这么多了,那些下属哪有不知道殿下的份量的呢,她们岂敢让殿下受到任何侵害呢?再说了,孩子长大了也该放手了,你总这样可不行。”
傅博云似听非听的点了点头,“对了,母亲,听说你在为傅翼找续弦的对象,可有中意的了?”
傅翼的正室是西北大州刺史的儿子,十年前和傅翼成亲,多年没有孩子,傅翼和其他侧室其实也没有孩子,而傅巽多年来也一直在给傅翼寻医问药。傅翼的正室在去年染了重病去世了,傅翼本想让一个喜爱的侧室上位的,但是傅巽反对,说一定要找一个身份对的上的,于是就是现在这样。
“还没消息,不过秦大人说会帮我留意,反正翼儿是续弦,我的要求也不会太高。”
傅博云点点头又神神秘秘的看着傅巽,“母亲,翼儿孩子的事?”
傅巽听了叹口气,“吃了很多药,看了很多郎中也没什么用,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着急的很,我们傅家可就她一个女儿,要这样下去只能去老家过继一个了。”
“母亲也别太着急了,翼儿还不满三十,机会还是有的,给我看诊的御医我觉得不错,下次母亲来的时候把翼儿也带来,我让御医给她瞧瞧。”
夜晚,高和亲王府。
刘昴求见了怀廷,怀廷皱着眉,“什么事啊?”
“殿下,今日赵大人从宫里给臣传出来消息,说秦泓等人查出来黑火案跟您有关系,这是真的吗?”
怀廷心里一虚,但是她确实没做过把黑火卖给朝廷的事,“当然没有!我以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这一定是秦泓在陷害本宫。”
“殿下这么笃定,臣也就不怀疑殿下了,毕竟这宗案子太大,一旦证据确凿就永无翻身可能。”刘昴看了一眼怀廷,“秦泓还提到了石尚书,您可知道什么?臣前些日子也问过石尚书,她否认了。”
怀廷转了转眼球,石尚彧竟然被查出来了?还是说那家伙被秦泓逼供供出自己了?不对,石尚彧并没有被关押在刑部,秦泓应该没有威胁过石尚彧才对,怀廷轻声咳了咳,“她的事本宫不了解,听说刘贺冰和石尚彧联系很多,可能是她拍马屁吧。”
刘昴点了点头,“既然殿下说不了解,那臣就大胆出去调查了。虽然石尚书此前信誓旦旦表示要站在我们这边,但是如果她真的跟此事有关,我们也只好大义灭亲,毕竟是她违反规定在先。”
怀廷还是有些担忧的,虽然确定自己没做过这事,但是万一石尚彧背着自己做的呢?然后再拿出自己的名号,这可就糟糕了,秦泓正愁找不到自己的缺口呢。
“嗯,那是自然,不过真是这样我方就要损失一个朝廷重臣了。”
“这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秦泓把目标钉在殿下身上,不过石尚书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明天臣就去调查她查到的证据的真实性,三天后就是三司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