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叶刚刚立了大功,朕本来打算在及笄礼的时候宣布她婚事的同时加赠她一枚代表权力的珍珠,但是怀叶公然忤逆朕,这样如果婚事告吹,朕也就不打算赠那个珍珠了。”
苏长信听了跪下,“陛下,微臣身份低贱,自知配不上高越殿下,但是微臣与高越殿下的情意是真实的。陛下打算赐予高越殿下的珍珠原因是在战场上的功劳,缘何殿下拼死得到的功劳会被抗婚一事抵消?若是因为微臣之过,还请陛下惩治微臣。”
玉奇听了叹了口气,“朕没想惩治你,只是想让你去劝说怀叶,让她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她的意思是有了你不会再与任何人成亲,没有正室的亲王算怎么回事?简直无理取闹!”
“高越殿下是陛下亲生,从小抚养,应该比微臣更清楚殿下的个性,若是能劝动,恐怕现在陛下也不用传召微臣了。而且,微臣既然与殿下相知相爱,早已决定追随殿下,请陛下见谅。”说着苏长信叩下头去。
玉奇看着他的坚持叹了口气,想起了当初为了杨夔和先帝闹翻的自己,以及后来迫不得已让出单靖风的自己,突然之间有些感慨,大概太久的帝王生涯让自己习惯了利益的斗争,看到的都是利益的结合,没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最像是会为了利益而活的女儿竟然会有这样的真性情,“好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苏长信站起来缓缓退出,走到外面后舒了口气打算原路返回,没想到刚走过一道宫门就看到怀叶迎面走来,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殿下?”
怀叶看到苏长信已经出来了忙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母皇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殿下不必担心。”
“本宫怎么可能不担心,刚才突然听说你被叫进宫里了,吓死我了。”怀叶这么着急的样子苏长信还是第一次见,不禁有些心疼,“多谢殿下关心,但是真的没什么事,我们去宫外说吧。”苏长信看了看四周。
怀叶也知道,这里离养居殿还很近,于是就和苏长信一起出了宫找了个茶楼坐下了。
“殿下为何这么着急就进宫来找我呢,要是末将当时没有出养居殿,难道殿下会冲进去吗?”
怀叶看着窗外,“大概吧。万一母皇威逼利诱你怎么办?”
苏长信笑了笑,“威逼利诱,什么样的条件能够令末将屈从呢。”
怀叶把眼神从窗外拉回来,“抱歉,长信,虽然本宫这种做法会让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够信任你。但是,实际上是因为以前出过这种事所以我才担心。”
苏长信眨了眨眼睛,“以前?”
“嗯,是母皇年轻的时候。她爱上一个乐工,遭到先帝强烈反对,先帝为了拆开他们给了那个乐工大量的金钱命令他离开京城。”
苏长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陛下经历过这种事才应该理解殿下才对。”
“呵呵,母皇可能并非不理解我,只不过她的身份不同了,一国之君哪能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呢。”怀叶喝了口茶冲苏长信眨眨眼睛,“你知道当初那个乐工是谁吗?”
“谁呀?”苏长信看怀叶笑盈盈的样子不禁也好奇起来。
“就是我们不久前的对手杨夔。”
“啊?!真的吗?”苏长信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乐工成长为一个将军的故事。
“真的哦,你没见那个杨夔总是直呼母皇名讳,一副很熟的样子。”
午后,玉奇在养居殿接见了杨夔夫妇。
杨夔显然对和中原签的协议并不满意,因此面对玉奇仍然只是行犬戎礼数,玉奇只是笑笑并不理论。
“杨将军,好久不见啊。”玉奇命人搬来椅子让杨夔和花维珊坐下。
“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再次相见已经是胜者和败者的关系了。”
“呵呵,杨将军此言差矣,犬戎不过是成为了中原的属国,并非州府,朕会让杨将军来京城居住也是为了你们的身体考虑。怀叶应该也已经跟你们说了,等到令郎成人,自然让他回犬戎继续做统治者。”
杨夔也笑了笑,“那我真是要多谢陛下美意了。”
玉奇叹了口气,“杨夔啊,朕早就料到有一天我们俩会以这样的结局见面,不过说实在的,是朕还欠你的。当年在犬戎,你救了朕,然而今天朕却灭了你辛苦经营统治的国家,实在是对不住。不过也希望你能理解朕,国家大事面前没有情义,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你们在京城过得好,并用心培养你的世子,好让他日后能够顺利接管犬戎政权。”
杨夔沉默了半晌笑了,“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你还欠我的事,不过既然你还记得,那我们可就尽情的提要求了。”
“当然,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
“实际上,住在京城肯定比蓝旗帐不知好多少倍,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有关于我的儿子,既然你说了未来一定会让他回犬戎继续做犬戎王,那么我希望他能够接受中原最好的教育。”
“这个没问题,朕预计建造的给你们居住的府邸距离皇宫不远,令郎可以每日入宫去皇女院和皇女们接受同样的教育,服侍的人和一切用具也由宫中提供。”
转眼已经快要五月了,怀叶也在紧张准备即将到来的及笄礼,服装的预订和发髻的梳法,不过尽管很忙,她也会抽空隔几天和苏长信见一面。
这天怀叶选完及笄礼当天要穿的礼服的颜色之后,偷偷出宫到城郊的一处凉亭和苏长信见面。
“最近几天有什么新鲜的事吗?”怀叶问。
苏长信摇了摇头,“派遣的命令一直没有下,每日不过待在练兵场,练练剑法,聊聊天。”
“你看起来很清闲呢,不过最近本宫可是忙死了。”
“嗯,殿下及笄礼将近,自然有不少要准备的。哪怕是民间,对这个属于女子的成人礼都很重视,更别提宫廷了。”
“可惜当日你不能来现场,本宫花费心思挑选的礼服首饰你都看不到。”怀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可以进来的,本宫和黄门侍卫曾筱环关系尚算不错,可以托她让你扮作黄门侍卫混进来。”
“可以吗?会不会太危险,万一陛下发现了。”
“不会的,我等下去和筱环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进来看看,看看皇宫的繁文缛节。”
两人欢乐的说笑了很久,怀叶想着不能太晚回宫就打算各自回去了,走到要分别的时候苏长信突然叫住她,“对了,殿下,最近我发现有个奇怪的事。”
“什么事?”
“我身边偶尔会出现疑似刺客的人,但是还没到他来行刺或是我去发现他的时候刺客就已经被处理掉了,这是殿下做的吗?”
怀叶摇了摇头,“我尚未单独立府,身边侍卫有限。”怀叶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可能是你的错觉吧,有可能你身边并没有刺客什么的呢,不过还是小心为好,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及时告诉我。”
与苏长信分别之后怀叶没有回皇女院,而是去了尚书省。
秦泓正在处理事务,一个小吏走进来,“大人,高越亲王殿下来了,说要见您。”
秦泓抬起头来,有点奇怪,她们的合作通常在暗中,很少这样明面的,但是秦泓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书卷走了出去。
“参见高越殿下,不知高越殿下驾临刑部所为何事?”
怀叶看了秦泓一眼,“有件小事想要询问一下秦尚书,不知秦尚书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殿下里面请,上茶!”
一时二人坐下,怀叶给秦泓眼色,示意他屏退下人,秦泓会意让其他人出去了。
“殿下到底要问臣什么事?”
“有一件事,本宫怀疑是秦尚书做的,但并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就是,本宫知道我父亲和外祖母派人刺杀苏长信,但是苏长信说最近仿佛有人在暗地里保护他,秦尚书可知此事?”
秦泓看着怀叶微微笑了笑,“臣并不清楚此事,兴许是苏将军疑心太重抑或是苏将军福大命大得贵人帮助。”
怀叶盯着秦泓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原来如此,那本宫可得替苏长信谢过那位贵人了。既然秦尚书并不清楚,那本宫就再去别处问问吧,告辞。”
秦泓把怀叶送出去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闵穗恰好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看来我们果然没有选错人。及笄礼的时候陛下必定会再次封赏怀叶殿下,你在此之前找几个言官让他们放出怀叶殿下更适合做储君的言论。”
高和亲王府。
刘昴像以往一样在王府里面帮忙,这一天刚好下人们都出去办事去了,房间里只有马兴文和刘昴。
“刘大人,我有件事想问你。”
“马大人请讲。”
“你说,怀叶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陛下会不会动想要立她为储君。”
刘昴看着马兴文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陛下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宫廷斗争,知道长幼有序的重要性。你不用太担心,现在陛下对殿下的惩罚只是恨铁不成钢,只要殿下在凉州表现良好,早晚会回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