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忱小时候并不起眼,这些村民对她的事情上心也都是在她发迹之后,因此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但还是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记得吴忱小时几个玩的比较好的伙伴的名字。之前已经提到过的邓千丝就是其中一个,这个老人还提到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中有两个人现在不住在富滩村。一个是叫周轩雯,也是在十几年前离开了富滩村,不过也不在泸州城,甘总督那里也没有这个人的踪迹;另一个冯献,也不在泸州,不过这个人据当年的邻居讲可能搬去了洛阳。”
“洛阳?”宫怀隼正思量着船已经到了小贩的近处,于是宫怀隼便站起来走出去买了两人份的豆浆又回身拿走了一把任远荷煮的豆子才回吴家的船上去。
宫怀隼和吴醒燃一起喝着豆浆,吴醒燃富家公子的生活过惯了,反而这样朴素的民间风味让他感觉很新鲜,两人正说话说得愉快的时候似乎听见旁边屋子有响动于是赶紧停下来静静听着,果然吴华恋走过来,“底下的戏演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晚了,祖母说想回去休息,母亲也说要回去,就要动起来了,郭姐姐你快趁这时候走吧。”
宫怀隼点点头顺手把自己没喝完的豆浆扔出窗外,茶杯里的残茶也潎出去,然后在吴华恋的带领下离开了吴家的大船,回到了小船上和任远荷一道回家去了。
御史台。
现任御史台长官的是戚幻云的学生,凉州刺史萧旭瑗的堂姐萧旭冰,她为人刚正不阿,很受玉奇重用,她上任后抓捕了不少贪污的地方官员,其中大部分是实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萧大人,出事了!”一个卫士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
“我方在羁押渭南太守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强匪,渭南太守身亡。”
“你说什么?在哪里出的事?”
“在已经快到京城的渭北官道上。”
“官道上竟然有强匪公然行凶?这件事也太奇怪了。现场有没有好好的保持,地方官员去了吗?”
“出事后渭北太守就匆匆带人过去了,也找了仵作验尸,后续的事情属下不清楚,因为赶着回来汇报。”
萧旭冰叹了口气,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行了,你下去吧,随时保持和渭北太守的联络,我要去宫中觐见陛下。”
养居殿。
“朕也刚刚得到了这个消息,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蹊跷?”
“是。”
玉奇站起来踱步,“实际上,昨天夜里内卫传来消息,说邓千丝可能与现在蜀地钦差正在调查的私盐案有关系,让御史台押送犯人的时候注意一点。朕本想今天一早就告诉你,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邓千丝遇害也就是说她确实和私盐案有关系了?”
“本来之前只是怀疑,毕竟她是渭南太守,看不出来和蜀地有什么关系,但是内卫提供的消息不会有假,再加上邓千丝确实被灭口,说没有关系也难。”
“刚刚渭北有人来回报,说邓千丝尸体的情况是一刀封喉,可见凶手十分专业,不应该是一般的盗匪。而且御史台押送犯人,不可能有什么钱财,凶手不是为财而来,御史台的侍卫也鲜有死伤,可见就是为邓千丝而来。”戚幻云在旁边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萧旭瑗皱着眉。
“全力调查邓千丝的背景,然后去渭南找她的家人,一定不能让她的家人也遇害。”
泸州。
经过近一个月的疗养,骆萍语的身体已经康复,趁着骆槐不注意就会溜出来和车绪等人厮混在一起,就算被发现,因为骆太爷的偏爱,骆槐最近也没说什么。
于是车绪就把宫怀隼和吴华恋再次邀请去她家的别院玩,吴华恋纵然有万般的不情愿,但是想着不久之后车绪将会原形毕露就硬着头皮和宫怀隼一同前往。
宫怀隼去了之后就点名要河生,于是车绪就叫人把他叫出来伺候宫怀隼。
“自从我上次走了之后,我吩咐的话他们有听吗?有没有为难你?”
河生摇了摇头,“既然您都吩咐了,自然没人敢说话。”
“那就好。”宫怀隼又看了看四周,“你们可以从这里出去吗?比如说去外面伺候。”
“原则上是不可以的,但是一切全凭小姐的喜好,如果那个人是跟小姐关系非常好,信得过的就可以带出去一晚上。要想彻底离开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小姐又不靠这个赚钱,她也不缺钱,给多少钱也不会卖的。”
宫怀隼瞄着车绪微微点头,“那你们长大以后呢?车小姐会怎么对你们?”
河生低下头,“一年半以前,有个哥哥十六岁了,因为年龄大了也不得小姐欢心,在这里待着自然也不得客人们的喜欢,于是小姐就想着把他打发出去。但是,他也是从小就在这里的人,车家的人都知道他干的是这个行当,府里的丫鬟根本没人要他,即使是做侧室。但是车府是不会留闲人的,于是就把他卖到外头去了,听说一开始卖到了烟花巷,但是在那里也遭人排挤,后来他受不了了就跳江了。”
“你知道很清楚嘛。”
“这都是师父和管家们聊天的时候我们听到的,反正我们的伙伴死的也不少了。”
宫怀隼看着眼前这个刚九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不禁有些感慨,“你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河生摇摇头,“不敢想,因为怕像那个哥哥一样。”
“就没有比他好的结局吗?”
“有,成为车府成年丫鬟的侧室,或者出去跟最下层的人成亲,就算这样在乡邻间我们也是被人瞧不起的。”
“原来如此。”宫怀隼一仰脖喝进去一杯酒,“你们不想反抗吗?”
“小姐在说笑,我们每天在这里都有人看着,而且我们从小就是被教如何取悦女人,跟同龄人打架也打不过,如何反抗?”
今天樊绩跟着过来了,在旁边坐着好不尴尬,正好他出外面放风的时候看到有人传飞鸽传书,于是他赶紧拿下来看了一眼。
“殿下,出事了,邓千丝在回京的路上遇刺身亡。”樊绩在宫怀隼耳边说。
宫怀隼立刻转过头去,“真的吗?”
“是,刚刚我的同伴传信过来,估计任大人也该知道消息了。”
宫怀隼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看了看四周,除了吴华恋都在玩乐,于是宫怀隼站起来走到吴华恋身边,“华恋,我表姐刚刚派人来告诉我家里有点事,我必须回去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吴华恋正想走呢于是也站起来,“好啊。”
两人走到车绪那边,“车小姐,我表姐刚刚遣人来告诉我家里有点事情必须回去处理,今日就请车小姐恕我们不能相陪了。”
“没关系,既然是任将军叫人来请,自然是有急事。但是,华恋你也要回去了吗?”
“啊,对,因为我突然想起今天我母亲说要考我读的书,我必须得回去看看才行,不然又要挨一顿打。”
车绪听了笑了笑,“原来如此,那你快回去吧,别到时候跟萍语似的一个月出不了门。”
出了车家的门,吴华恋见宫怀隼好像真的有事的样子急匆匆的往回赶,“郭姐姐,出了什么事不要紧吧,用不用我帮忙?”
“没事的,不过是我表姐的一些恩怨,你不用担心,快回家去吧,省得令堂担心。”
别过吴华恋后宫怀隼匆匆赶回了任府,任远荷正等着她呢,“殿下回来了。”
“任大人,你已经听说了吧,邓千丝的事。”宫怀隼走进来之后就坐下了,樊绩见她匆忙赶回来气息都还不稳,于是去倒了一杯茶奉上。
“是的,就在刚才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可是你看起来很冷静啊。”
“刚听到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不过也不是想不到。”
“难道说,有人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
“那倒不会,我们周围都是朝廷亲派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是甘总督也不知道邓千丝的事。对方应该是因为邓千丝收受贿赂要被带回京城调查而紧张,所以才痛下杀手。”
“知道邓千丝会被带回京调查,难不成我们的敌人在朝中有人,竟然可以知道御史台的消息。”
任远荷微微点头,“应该是这样。其实出京之前陛下也曾提醒过我们,我们的对手背后是有庞大势力的,在朝中有几个内应应该不是问题。”
宫怀隼叹了口气,“刚刚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被封上了。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吴忱下手的呢?”
“不是没可能,但是没有证据,现在不可打草惊蛇。”任远荷站起来在地上踱步,“殿下不要灰心,我们也可以从邓千丝的家人下手,邓千丝刚刚在渭北遇刺,她的家人应该还在渭南。”
“那我们就赶紧派人去保护她的家人吧,不然让对方得手的话。”宫怀隼说完看向樊绩,“你派几个人连夜去渭南找到邓千丝的家人并保护他们的安全。”
“是。”说着樊绩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