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看了看宫阅奇又扫视了一下屋子,完全是病人的感觉,屋里也萦绕着呛人的药气,这让庆国公不禁咳嗽了两下,她向来不喜欢去生病的人的屋子,这还要从她母亲当年病重的时候说起,作为宫林唯一在身边的女儿,她自然要无时无刻不侍奉在病床前,这些药气她早就闻够了。
宫阅奇也很会察言观色,“母亲,我这里通风差满屋子药味,您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比较好。”
庆国公又清了清嗓子,“也罢,我看你总不好就是你总不开窗户的结果,虽然病中不能受风,但是通风是必须的,等下我出去了,你要让下人给你这好好通通气。”
“是。”
庆国公说罢就带着人走出去了,在门口又吩咐了那个郎中几句话就回去了,那个郎中在庆国公走远之后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今天多亏你及时叫人过来通知我,不然我就不在这里了。”宫阅奇坐起来开始换衣服。
“夫人这是又要出去吗?大人可是刚回去啊。”
“没事,既然来看过了,相信一时半会儿母亲是不会再来的。”宫阅奇换好衣服又把下人叫进来,“你们打开两侧的窗户来通风把这屋子的药气放出去,门不用开,如果有母亲那边的人过来问我的情况,你们就说我刚吃过药睡了。”
吩咐完下人宫阅奇便按照原定的计划带人悄悄前往南府。
河豚早就在约定的地点等着她了,上官霜负责在暗处断后,以免有人跟踪,河豚带着宫阅奇从南府偏门进入了南府地界,进去之后河豚递给宫阅奇一根布条,“系上。”
“你还怕我记住你们这里的情况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宫阅奇冷笑了一声系上了布条,然后河豚把着她的手领她进入了关押宫怀伦的地方,但是河豚事先就跟宫阅奇说过,只能远远的看宫怀伦,确认她一切安全便回去不得与宫怀伦对话。
“好了,看吧,对面那间房里关的正是宫怀伦。”河豚把宫阅奇带到地方解下了布条。
宫阅奇稍稍适应了一下看向对面,果然那个房间里的椅子上坐的正是宫怀伦,只不过她只是呆呆的坐着,时不时喝口茶,看起来无精打采,宫阅奇见了原本活泼的女儿变成这样自然是伤心,“怀伦怎么变成了这样?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夫人,我们把她当做和庆国公对抗的筹码能对她做什么?只不过,她不能过多行动,终日待在屋里自然有些无聊甚至呆滞。”
“哼,说到底都是你们这些人太狠心,她才十七岁,正是应该好好看看外面世界的时候,就这样圈在屋子里,不变傻才怪。”
“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陛下恩典,宫怀伦每天都可以在南府的院子里由人带着散步,衣食也是按照普通官员的份例配备,哪里还能亏了你家小姐?还有,陛下见她年纪尚小吩咐人拿来诗书卷宗给她看,谁知你家小姐这些书一眼不看,只想要酒喝,还求过身边看守的人要他去外面换才子佳人的烂本子来看。”
听河豚这么说宫阅奇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宫怀伦是什么样子她心里最清楚了,虽然小时候也动过严格管教宫怀伦的心思,但是宫怀伦八岁的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差点死了,那次生病的起因就是宫阅奇罚宫怀伦站在庭院,结果淋了雨,那次不仅宫阅奇自己后悔,庆国公也把她一顿好骂,从那以后宫阅奇便不怎么管宫怀伦了,生生养出来一个纨绔子弟。想到这里宫阅奇又对庆国公有了些恨意,宫怀伦会变成今天这样和她脱不了干系,作为唯一的孙女溺爱,谁知道是不是宠坏了宫怀伦给她别的好孙女让位。
正想着的时候河豚咳了咳,“夫人,你也看到了,令嫒在这里十分安全,并无大碍,你可以好好跟我们合作了吗?”
宫阅奇擦了擦眼角的泪,“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夫人请讲。”
“我教子无方,怀伦养了这么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诗词歌赋也不通,心里只想着吃喝玩乐。因我只有她一个孩子,故而事事不敢严苛,当然了,也与我母亲的溺爱有关。如今怀伦被关在这里,承蒙陛下还有意要教导她,请你给陛下请示,让她对怀伦严苛一些,让她多读诗书,晓得她在这世间终将沦为一个普通人,不能再耍小姐脾气。”
河豚听了也有些感触,“好,我知道了,我会跟陛下汇报的。”
“多谢,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我会传书给你。”说罢宫阅奇就带人离开了,河豚命上官霜跟上去。
木府。
“要是再这样犹豫不决我们就要被中原那个皇帝算计了,如果她的援军一到我们还怎么和她对抗?”木安跟庆国公说。
“我上次让你去进攻西市结果怎么样?前日进攻牌匾街结果又怎样?土司大人,麻烦你看清楚情况,是谁在消耗木府的实力。”
木安撇了撇嘴,“我承认,我带兵能力确实有问题,但是说到底这都是小打小闹,我们可曾动了皇帝的根基?”
庆国公看向木安,“那你想怎么样?你也是一半虎符的持有者,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我们已经下定决心要败退中原军,就要拿出木府的气势来。在我们与皇帝周旋的这些日子里,说不定她已经派援军往这边来了,虽然现在还没到,但是如果再拖下去可就说不定了。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全力攻打南府,能不能伤到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她赶出木府,好让我们来主宰南诏。”
庆国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我的嫡孙怀伦怎么办?等着皇帝撕票吗?”
“国公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能为孙小姐而耽误自己的大事。我明白,嫡孙对你的重要性,但是如果你一直因为这个被中原牵制,那中原的胜利来的也太简单了。”说到这里木安又摸了摸胡须,“而且,您又不是只有孙小姐这一个孙女。”
庆国公听了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木安,“你说什么呢?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逼问阿素方得知的,我的本意就是如果孙小姐是你唯一继承人那我们就拼尽全力救她,如果不是就请把目标定在皇帝身上。”
庆国公听了拍了下桌子,“我的目标一直都在皇帝身上!从来不曾为怀伦所动。阿素方这个嘴上没把门的,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我的秘密说出去,看我见到他怎么收拾他!”
“大人,你也不要怪阿素方,我说了是我逼问的。而且作为你的同盟者,我是绝不会把这件事再泄露给别人。就算你要问罪,也是在我们成事之后。”
庆国公瞪了木安一眼看向窗外,“既然如此,我就听你一回,我们全力进攻南府,看宫玉奇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当然了,我的意思并非完全放弃怀伦,只要有可能就要把她救出来。至于领兵,我看土司你还是算了,由我亲自上阵,你给我当副手吧。”
木安虽有不服,但是想到自己只是纸上谈兵便同意了,“我们夺取了南诏之后你可有安排?”
“这是以后的事,不过如果能占领南诏,就说明你真正拥有了木府,到时候再助我夺得蜀地不是问题。”庆国公眯着眼睛看向木安,“木安,到时候你可别满足于土司之位而不帮我啊。”
木安笑了笑,“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如果没有你在北边给我把守,到时候朝廷发兵来讨伐我怎么办?我木安又不是不信守承诺的人,况且虎符有一半在你手里,只要你在没成功之前都不给我,我也发不动木府的军队。”
宫阅奇回府之后的几天里渐渐减少煎药的次数,让外人以为她的病已经渐渐的好了,这天她已经能够一如既往地去给庆国公问安,服侍左右了。
庆国公见她身体已经好了自然也是高兴,因为现在正决定了要大举进攻南府,宫阅奇也是能帮得上忙的。
“吃完饭后你就去找木安跟他交代一下我们第一步的策略,我要小睡一下。”庆国公漱了口说。
宫阅奇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说罢庆国公就起身随几个下人去后面休息了,每日午饭后庆国公都要小憩两炷香的时间,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了。
宫阅奇见庆国公进去之后她也就起身招来一个侍卫让他去给木安传话,而宫阅奇自己则走去了小厨房。
庆国公虽然现在居住在木府,但是身边服侍的人包括小厨房的主厨都是从中原带来的,小厨房的菜谱基本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样式,但大体都有规律,除非某天庆国公突发奇想想吃什么会单独来通知。
宫阅奇走进去的时候厨房里的下人们刚吃过饭,见她来了都停下收拾餐具垂手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