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此前抽空回了说郭绛带来些干菜,于是宫葭就命小厨房收拾些出来吃,一时吃了赞不绝口。
“殿下如此厚待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为好了。”郭绛给宫葭倒酒。
宫葭接过来喝了,“本宫不是说过,日后定会有你回报的时候吗?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给你透露一些也行。”
“殿下请讲。”
“你可知道朝廷中有些权势的人都会有幕僚?”
“臣知道,但不知详细。”
“你可以当我在培养一个幕僚,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臣当然愿意做,此前就说过,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宫葭笑了笑,“很好,那我就再深入跟你说一说。你觉得本宫来到帝山守陵真的是一件至高无上荣耀的事吗?”
郭绛愣了愣,“这……微臣不甚明白。”
“这么跟你说吧,你应该也有所耳闻,羽林卫的普通士兵可是比你这个副将的俸禄还多得多。”
“是,臣有所耳闻,大概因为帝山环境恶劣。”说到这里郭绛看向宫葭,“帝山既然环境恶劣,还让您来这里祈福?”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这帝陵一年中唯一繁盛的时候就是每年陛下来此祭拜的时候,其余时候都是外人不愿意来的荒野之地。本宫本来封地在湖州,又兼任湖州刺史,却被人卸了刺史职位,来到这里守陵。”
郭绛心下慌张,没想到这政治漩涡会波及自己,“那,这,命令不应该是陛下亲自下的吗?”
“陛下事务繁忙,又日日在皇城,对外面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是通过文武百官得知的,如果有一个大臣她看我不顺眼,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坏话,陛下又怎会不信?”宫葭看着郭绛,看他神色慌乱,“呵呵,看来是我吓到你了,你如果觉得跟着我卷入朝政太过可怕的话本宫也不强迫。”
郭绛听了忙摇头,“臣不敢,只是臣在这里当守卫久了,与外面的世界脱离了。既然有人想陷害殿下,殿下是打算如何应对?”
宫葭饮下一杯酒,“怎么应对本宫还没有想好,但是本宫知道的是必须要在各处都有自己的人,你愿意当本宫在军中的人吗?”
郭绛跪下,“臣愿意,臣一家的性命都是殿下所救,早已是殿下的人了。”
宫葭微微闭眼笑了笑把郭绛扶起来,“我已经知道你的诚心了,以后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即可。”
“是。”
又说了一会儿话,提到了郭绛的婚姻之事,“虽然你还要在军中奋斗,但是这人生大事也是不可不必的。”
“只怕毕了姻事会不得自由,军中人若是听了我已成亲,也不肯多委托我办事了。”
“我这里有一个人选,可以让你不忧心此事。”
“请问是哪位?”
“这宁心寺里住着一位先帝的侧室,名叫方树,他母亲是雍州安和县县令,家中有一个尚未成亲的妹妹,如今住在老家忻州,我向方树打听过的,他妹妹才十九岁,此前因为替她父亲守孝所以耽误了婚姻之事,如今正要从忻州到安和县去寻母亲生活,你看怎么样?”
“承蒙殿下费心,只是这样正经人家的小姐,又是县令之女,臣怎么配得上。”
“诶,这你不用担心,你也是大族郭氏出身不是?而且,实话跟你说了,我向方志茹举荐了你之后她十分高兴,恨不能立刻见见你,怎么会配不上?”
“多谢殿下。”
“还有,鉴于你才能在军中,即便是婚后也不让她家拘着你,方志茹已经答允不用你在家里伺候着,反而让她女儿在家,把这职责颠倒过来了,你放心吧。”
郭绛十分感动,“殿下大恩大德,郭绛只有抛头颅报答。”
一时吃完饭了,喝了一杯茶郭绛就起身告辞,一看外面天,已经很黑了,带着妹妹回了山脚的家里,又给父母请了安,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先遣郭绵去睡觉,如今这里的房子有四五间屋子,郭绵也是自己独得一间好不快活,就去睡了。
“殿下恩典,看绵儿也认得几个字,让她去村里办的学读书,已经给备下银子了,明日母亲你就封好二两给村长当分子,她见了自然让绵儿入学。学里的先生,也要给送礼的,母亲去山下镇子里花个二三两买点好东西回来给先生送去,带着绵儿拜了师就算成了。学里要用的纸墨笔砚也费心殿下备好了,都是上好的东西,如今带回来了在那放着。”
郭绛父母听了十分感谢,“没成想我们受了这些年苦却叫你碰上个恩人,你以后可要听从殿下吩咐,好好做事,以图报恩。”
“二老放心,孩儿绝不会忘恩负义的。还有一事须向二老说明,殿下见我二十几岁也没有婚约,做主在雍州找了县令的女儿做成喜事,我去那边成了亲之后也可再回来的,不用在那边服侍。”
“竟有这样的好事?那陪送需要几何?”
“不过是路费加几件衣服的钱,我如今有约莫五两银子的储蓄,就拿出来做这件事吧。”
郭母点点头又啧啧感叹,“唉,我儿,都怪你父母没能耐,不然哪用得着你这样照顾家里,二十好几了也没个人家,好歹遇上这个恩人,你要好好把握,日后多多孝敬妻家,你妹妹眼看进学了,以后出来做个什么事也是有的,也不用你再担心家里了。”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父母所生,孝敬是应该的,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誓死追随,那边人家也是通情达理,我自然孝敬。”
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安歇了。
京城,年关将至,徐锡铭在后宫主持操办新年事宜,马兴文见徐锡铭能力可以便主动让出了正仁宫让徐锡铭独自住在那里,自己迁到了万寿台居住,万寿台屋子暖和,马兴文十分满意。
“蔷儿,我昨日叫人去让晏如意来说话,怎么不来?还说,陛下说了,后宫不许和前朝过从甚密,这是怎么回事?”正好宫蔷来给马兴文请安,马兴文问。
“这是儿臣吩咐的,母亲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定要问晏如意吗?她身为近臣,本来就事务繁忙。”
马兴文撇了撇嘴,“哼,你可真知道护着她啊。既然她不来,我就直接跟你说吧。”
宫蔷故作不知的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父亲有何吩咐,尽管说。”
“蔷儿,这话想必你已经听过一百遍了,再也不想听了,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就是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要生育后嗣。”
宫蔷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定要生育后嗣?皇族的人多得很。”
“胡说!你如果这么想国家就乱了,那些皇室亲族就会为了当上皇帝争权夺利,不利于社稷安稳。”
宫蔷无奈的摇了摇头,“儿臣的观点早就跟父亲说过很多遍了,奈何父亲一直不死心。不管我有没有子嗣,跟父亲的地位又没有影响,您到底为何这么焦急?”
“我当然是为你担心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先帝唯一的血脉,我当然有义务保护先帝的血脉一直传承下去。”
宫蔷站了起来,“父亲,您是后宫之人就管好后宫的事就行了,至于那些社稷的事不用您关心,您歇着吧,朕要去批折子了。”说罢宫蔷就离开了,留下气愤的马兴文。
回到养居殿,看到刘昴正在那里等着,于是宫蔷走上去坐下,“你有什么事吗?”
“回陛下,礼部出了年节各地的单子,请您过目。”
宫蔷接过来看了,“这种事就不用你费心了吧,随便叫过小吏过来呈上就行了,这单子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是。臣看陛下脸色不佳,是不是刚在后宫受了气?”
宫蔷看了看她,“也不算受气,就是又听父亲讲了一些朕不爱听的话而已。”
“太公大人也是因为担心陛下。”
“刘昴,在你们的眼里是不是也觉得朕无理取闹,不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
“说实话,臣想普天之下臣民多多少少都会这么想,但是臣日日待在陛下左右,也明白陛下是个用情至深至专的人,早已放弃了规劝陛下去和不喜欢的人生下子嗣。”
宫蔷笑了笑,“为什么放弃?不怕朕哪日意外身死,因为没有继承人而天下大乱?”
“陛下切不可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怕什么,我就问你,如果真的这样了,朝廷会如何处理?”
刘昴顿了顿,“朝廷只要有臣等在就不会容许皇族亲贵胡乱闹事,而是要尽快在与陛下血缘关系最近的宗室中找到可以过继的人来做继任者。”
宫蔷满意的喝了口茶,“皇室宗亲众多,最亲近的大约是高越亲王和高桓亲王吧。”
“是。”
说着宫蔷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案上找出一封上疏,“朕才想起来,幽州的三姨上疏说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要把亲王爵位禅让给长女宫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