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葭笑了,“刘昴英明一世,没想到却养出这样不长进的女儿,那这件事就拜托秦大人了。”
另一边,匡荣得到上官霜的提醒前往万寿台探查马兴文残留下的证据,翻遍整个万寿台却没有什么发现,匡荣静下来想想也是,这样机密的东西马兴文肯定已经带走了,不可能还留在没人的万寿台。
正沮丧的时候他一抬眼,看到正门的牌匾后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包裹,方形的,包着黄色的布,于是匡荣扒着柱子飞身而上取下了那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断掉的玉簪子和一个香味已经淡了的香囊。
匡荣拿起那根断成两截的簪子观察,他看了花纹后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簪子,而是朝廷官员用于束发束纶巾用的体制内的簪子,这根上的花纹竟是三品以上的纹路。再看那香囊,做工精细,打的络子也是上乘的手工,毫无疑问是要在后宫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用的,而在万寿台里这个人只有一个。
原来这是十九年前,也就是还是靖原年间的时候,那时候怀廷刚入主东宫,马兴文自然也住在东宫,他和刘昴私会的地点也在东宫,一次刘昴去的时候险些被内务府的人发现,她情急之下躲闪之时头上的簪子掉到地上摔断了,马兴文急忙捡起来揣在自己怀里,躲过一劫。但是马兴文怀里当时揣着他自己特制的香囊,味道十分浓烈且有特色,那玉簪的穗子上便沾了味道。
“这簪子沾了味道,一闻便知道是我的。一会儿你还要去见殿下,恐怕被发现,而且你家里的正室也是会弄香薰的,他也闻得出来,不如这簪子就别拿走了。”
“可是,这是官员身份证明的簪子,我若不戴便没法束发和戴头巾,如何是好?”
“这东西是玉的,官员们弄丢弄坏的时候也是有的,你就说来的路上匆忙调到路边的水池里找不到了,去吏部报备一下,让他们在准备新的便是。”
后来马兴文便找了个盒子将当时的香囊和玉簪都放在了盒子里封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匡荣虽然不知道这一段故事,但是他还是觉察到这件事不一般,不管是谁,一个朝廷三品以上官员的断裂玉簪出现在太公居住的万寿台这件事就足够奇怪了,于是匡荣立刻拿着东西去了内卫府给上官霜看。
“太公大人的母亲是敦宇侯,他姐姐马墨最高任职为云州刺史,官居正四品,随后就回家继承了爵位,所以这玉簪不可能属于他母家的人。”上官霜拿着那个玉簪对匡荣说。
“那应该确定是刘侍中了吧。”
“按照我们的推测可以认定为刘侍中,然而这些证据说来并没有直接指向刘侍中,不过足以证明太公大人和朝中位高权重的一个大臣有亲密关系,而具体是谁可以让陛下来推断。而且物证有了,还差人证,你可能弄到人证?”
匡荣想了想,“可以,但是徒儿需要师父的帮助。”
晏府,晏冬惠病重没能挺到过年,腊月十二日在家中去世了,享年六十六岁,宫蔷念其在前朝贡献追封为一品威烈将军,命户部打点赏赐帮助厚葬。晏冬惠的家人们都在家中恸哭守丧,宫蔷特准晏湘桐在家守孝半年,晏如意正月之后再回朝廷上任。
年节时分十分繁忙,上官霜找来匡荣,“这段时间陛下要忙的事也有很多,你现在找到人证陛下也未必听的,过了年再忙活这件事吧。”
宫葭则是一步不停歇地巩固自己这一派的势力,刘昴即使派人监视她也不怕,把线人揪出来打个半死然后放回去,接着干她的事两不耽误,刘昴也无可奈何。
宫蔷虽然将马兴文赶到咸阳去了但是毕竟他们是亲父女,如今正是团圆的日子她身边却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宫蔷只好派人带着礼品去咸阳慰问马兴文,自己落寞的在宫中过年。
徐锡铭听说了整治了健康的饭食带着烧酒来到养居殿,“听闻陛下无事,可否同臣共饮一杯?”
如今晏如意不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宫蔷便同意了,两人就在养居殿设下酒馔,对酌起来。
“宫葳殿下初来京城,这是第一次在宫中过年,一定会思念远在东南的家人,陛下何不把她叫过来一起呢。”
宫蔷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朕倒忘了这件事。来人,立刻去东宫把皇太妹叫来共同用膳,叫她不必拘束。”
年后,围场的猎物们都肥了,御林苑的人上疏请宫蔷带领皇室前去狩猎得个彩头,为新的一年来个好的开始。此时宫蔷的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于是就同意了,并让宫葭也一同前去。
刘昴在家接到通知后就觉得这件事不好,围场寒冷,宫蔷旧病复发了怎么办,但是命令已经下了只好去现场劝宫蔷不要亲自下场,于是刘昴准备好了迅速前往城门外集合。
刘昴骑着马过来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她一眼就看到宫蔷正在跟宫葭说话,赶紧过去行了礼,“年节已过,高越殿下怎么还在京城?”
宫葭不待说话,宫蔷这里便觉得刘昴过于直白,“是朕留她在京城多住些时日的,帝山又冷又孤独,早早去了那里能干什么?”
宫葭笑了笑,“早朝未开便不算年节结束,况且此番陛下聚集众臣只是为了狩猎之乐,刘大人可不要坏了陛下的兴致才好。”
一时到了围场,刘昴又劝宫蔷不要亲自去狩猎,宫蔷皱了皱眉,“朕的身体已经好了,高祖是马上定天下,历代先祖也都骑射俱佳,为什么朕不行?你是觉得朕弱吗?”
“臣不敢。”
“不敢就不要再说了,我们出发。”说着宫蔷就策马蹿出去了,宫葭嘲弄的对刘昴笑了一下随后跟了上去。
刘昴没办法只好叫禁军总管带人保护好宫蔷的安全。
狩猎到晚上,宫蔷打到了很多猎物,心情十分愉快,宴饮群臣,自己也喝了很多。
结果回到京城的时候又病倒了,因为在寒冷的天气里呆了太久,而且宫蔷本身体弱不能吃太多的肉和喝冷酒,御医们又好一阵忙活,总算宫蔷病情安稳下来,在养居殿养着。
“我就说了,陛下身子弱不能去围场狩猎,一定是高越亲王撺掇陛下去的。”刘昴在养居殿外殿候着的时候对赵直苏说。
“可是现在结果已经这样了,而且陛下并不觉得宫葭有什么不好。”
正说着,宫葭就同太女宫葳一起来到了养居殿看望宫蔷,刘昴和赵直苏便只好住了嘴各自行礼。
养了些日子宫蔷觉得好了许多便开朝处理政事,此时晏如意也应该回来了,但是竟没见人来养居殿报道,于是宫蔷叫人去晏府问问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徐利安回来的时候苦着个脸,“回陛下,晏大人身染重病如今卧床不起,所以才未能来养居殿。”
宫蔷听了大为震惊,“一个多月前见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就病重了?而且,晏府的人竟然也不来禀报!”生了会儿气又要亲自去晏府看晏如意,内官们劝不听,太公也不在,外臣一时进不来,于是徐利安只好偷偷派人去通知刘昴,另一边自己和十几个内官加上大内侍卫几十人一起浩荡出宫去晏府。
晏湘桐在家里也甚是忧愁,郎中们给晏如意诊治都诊不出什么,用药也不见好,万秋整日吃斋念佛祈福,她正坐着发愁的时候一个小厮跑进来,“大人!皇上来了!”
“什么?!”晏湘桐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后吓得不得了赶紧换了衣服带人开大门迎接,“参见陛下,臣迎接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宫蔷心急如焚,不想理这些琐事抓起晏湘桐的袖子,“朕听闻如意病重,这是怎么回事?!”
晏湘桐吓得声音都颤抖,“约莫七八天以前,如意突然就身体不适睡倒起不来了,我们赶紧找郎中来看,可是谁也诊不出来是什么病,只是拿药拖着,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你为什么不禀报给朕?!如意现在在哪?”
“陛下请留步,贱地陋室,实在不宜陛下前去。”
宫蔷气的一跺脚,“赶紧说在哪,不然朕把你送进天牢。”
晏湘桐没办法只好带着宫蔷前去晏如意的寝房,这是万秋也在那里照料,没想到皇帝过来,他赶紧躲出去回避了。宫蔷走进去闻见满屋子的药气,晏如意正在床上昏睡,宫蔷忙走过去看,看她是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不禁流下泪来,“这些庸医,用的都是什么药,再吃要把人吃死了。”说着宫蔷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叫来徐利安,“立刻把如意带到养居殿休养,再通知御医所的人过来给如意看诊!”
徐利安见宫蔷面色坚定,便知道她是认真的,只好同几个内官拿来藤椅将晏如意抬到上面,因天气冷又盖了两层棉被,宫蔷一直跟在旁边一时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