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萱摇了摇头,“这要看亲家肯让它在我手多久了。”
曾贤叹了口气,“这不是办法,这土地是你父亲家族早就拥有的,少说也有七八十年了,她凭什么判定为我们不该有的,反而分给那些农民呢?”
“母亲,既然您说这地已经有了七八十年了,那也应该赶上了世宗年间颁布的土地法,那是怎么逃脱那一次的呢?”
“那是因为当初分给的佃户都是家人,日后自然方便收回来,当时我是跟金州刺史疏通过的,然而现在物是人非了。”
“我听说金州那些豪强都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对付许钦差,我也去会会他们比较好。”
“那你岂不是就要和朝廷作对?”
“母亲,我不想和朝廷作对,但是属于我的大部分都在金州,您说我能不关心吗?我可不像大姐,属于她田地的事情她问都不问。”
“唉,罢了,你去就去吧,不要硬碰硬,那许亲家的脾气我看很是别扭。”
“我明白,这事不用您操心,有什么结果了我再来跟您汇报。”
詹金溪收到了上官枫的来信大笑了几声将信丢在了火盆里,几个手下问什么,詹金溪喝了口酒,“皇帝现在不信二师姐的话,执意认为山南没问题,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让它有问题。”
“没错,我给山南总兵写一封信知会她这件事,然后我们就可以行动起来了,就从山下的村子开始一路向北进发。”
金州刺史府。
“许大人,接下来的这些人是真的很不好对付。”薛碧行看着名单。
“都是什么人?”
“有康刺史的妹妹,您媳妇的姐姐,还有金州强族顾家、邢家等家族。”
许星叹了口气,“不好对付也得对付,皇上既然命我来治理此事就说明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我要是知难而退才是有负皇恩。明天立刻集结所有府兵就前往曾家的土地开始清算。”
“这样好吗,一上来就是你的亲家。”
“我要是能够顺利清算了她家那接下来的几家还会有难度吗?很多人都知道我与曾家的姻亲关系,就是想看我会不会去清她家,我必须表明我的态度。”
曾萱早在几天前就来到金州开始处理这边的事务,她家算是现在依然在官场上显赫的一个豪强,于是很多其他地主也来攀附,还主动献出他们自己养的土兵,以备不时之需。
“二夫人,远远的来了一批官兵,我看着像是钦差。”一个小厮走进来汇报。
曾萱撇了撇嘴,“真快啊,看来这位亲家是定准了要拿我们曾家做例子,杀鸡儆猴了。”
“您打算如何应对?就这么让她把您的地收了吗?”康敏在旁边。
“当然不会,我倒要看看陛下的圣旨明文是怎么写的,怎能凭她一言两语就把我家已经拥有了几十年的土地拱手相让。”正说着已经能听到门外的声音了,果然另一个小厮走进来,“夫人,钦差大人到了。”
曾萱勾了勾嘴角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开门走了出去,“草民曾萱参见钦差大人。”
“曾夫人请起。”许星挥手让曾萱起来,“没想到你在这里,我以为你是不亲手管这些事务的呢。”
“大人言重了,我家财产一分为二,属于我的这一份大头就在金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亲自来处理呢。”
“寒暄的话不多说,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收回你家在金州十分之七的土地,经查这是多年前私自购买的土地,不符合世宗年间推行的土地法的政策。”
“许大人,虽然你是钦差,但也不能口说无凭,你就这么说我家十分之七的土地来源不正,有何证据啊?再有,陛下虽然派您来主持事务,圣旨何在?”
许星愣了愣,“金州刺史府里的档案上对于你家土地的来源写的是清清楚楚,薛司马,拿出来给曾夫人看看。”
薛碧行于是从背着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开指给曾萱看,曾萱凑了过去假装看不到在哪里自己夺过来然后瞬间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
“你干什么!大胆曾萱!你竟然敢公然撕毁国家土地证物,该当何罪?”许星看了大为震惊。
曾萱冷笑了一声,“您说该当何罪啊?用不用给你们走一趟刺史府啊?”曾萱说着转头给了一个小厮眼色,那个小厮就端了一盆煤灰来洒在刚撕毁的纸片上,不仅弄得现场乌烟瘴气,而且那些纸片也已经捡不起来了。
“曾萱!你这是妨碍朝廷办公。”
“许大人这话曾某可就担当不起了,我做了什么?您有何证据?”
“你……无论如何,今天我带了府兵前来就是知道会在你这出现阻碍,你休想妨碍我推行土地法。”
“好笑,土地法乃是世宗早年制定的,时过境迁,早已经不适合现在农业社会,你一味偏执,这才是危害国家社稷。”
“胡说!我做的是陛下首肯的,我偏执,难道陛下不偏执?”
“陛下是看了你的强硬派做法以为你有实力,其实你不过是个草包,自以为拯救万民于水火,自我陶醉,实际上那些灾民也没有多么感谢你。”
“你真是一派胡言,圣言经书你都白读了,不知忠君爱国,只爱自己这点小天地。”
“你说的对,本人就是这样狭隘,只爱自己的小天地,但是我承认!而你呢?整天把仁义道德放在嘴边,然而你这个人就是连你自己的亲弟弟你都杀,还有谁你不敢杀?你今天带着府兵来我这里不就是怕我抗命你好硬的吗?怕我阻拦你的业绩,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人!你一点调查你都没有做过,根本不知道关中的人需要什么样的政策,就会套用先君的策略来吓唬人,陛下年轻,只不过被你忽悠了。”
“够了!”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许星这样愤怒,她从来都是一脸严肃,此时却有些失态,脸上青筋暴起,面色也有些发红,“来人!把曾府围起来!把曾萱绑起来,收完土地再放开她。”
“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曾萱一声令下后面跑出来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土兵,手里拿着村里铁铺自己打的刀具,像模像样的,反而那些府兵本来人就只有二三十,有一些本来就是本地人,在这种情况下左右为难。
许星没想到还有这一手,主要是她根本没想到关中豪强真的有自己的势力,从前她听别人说的时候以为只是夸张,没想到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曾萱,你公然阻挡朝廷钦差办公,我要向朝廷弹劾你!然后让陛下派人来收拾你。”
曾萱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没了陛下会怎样,你有本事就去吧,关中的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
许星一挥袖子带着人气冲冲地离开了,康敏这才从屋里走出来,“二夫人,你果然厉害,我刚才偷偷看,把她气的不得了。”
“哼,她本来就有很多突破点,接下来如果她真的去禀告了皇上,那我们就该将朝廷上的人集结起来了,你还不快家去告诉你姨母,让她做好准备。”
许星回了刺史府,由于受了这奇耻大辱,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暂时不见人,她越想越气,曾萱竟然说她为人虚伪,一切都是为了业绩,谁能想到这颗赤胆丹心就是为了社稷稳固,国泰民安,而且那个曾萱还将她已经过世的小弟弟说了出来,这更让许星无法忍受,毕竟那个弟弟是许星已经决定忘记的人了,她把她定为许家历史上的污点,没想到还有人提起来,想到这里她就一生气将桌上的茶壶茶杯一股脑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在外面待命的薛碧行听到声音以为怎么了忙走进来,“许大人不要太生气了,这是这些豪强一贯的做派。只是如今没了曾家土地的证据,她一口咬定是祖传的土地,我们也没办法。”
“那就这么由她去了吗?今天她可以这样,明天我们去别人家他们也可以这样,再这样下去干脆不要干好了。”说着许星一拳敲在桌子上,“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没人能收拾的了她,那我就只能去启禀陛下了。明天我就回京去面见陛下。”
“您一定要亲自去觐见陛下吗?返回一封奏折不可吗?”
“纸上写不下我这一趟的屈辱,我一定要当面跟陛下说明这些门阀士族有多么的可恶。”
这边的曾萱也没有闲着,她料到了许星会回去找皇帝,于是她也启程回家去找她现在正在朝廷做官的大姐曾茴。
“你跟钦差起冲突了?你可要知道,钦差那是皇帝亲派的,这我可帮不了你。”曾茴瞪着眼睛说。
“我不用你帮我这个,许星她奈何不了我,但是许星一定会到陛下面前去哭诉,到时候陛下一定会追问,关中势力大臣必须团结起来让陛下看到如今土地大多集结在这些人手上是对国家社稷有好处的。”
曾茴转了转眼睛,“这些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就自己去解决好了,都这么大人了,还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