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五年前过世,如若还在世,应该是五十八岁。”
听到这里陶堺和侯骁就觉得他们的猜想快要得到验证了,因为这个年纪往前推算正是宫葭生育第三子的年份,“直入主题吧,有人看见你身上佩戴者来自宫廷的高级玉佩,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兴晨明显有些慌乱,“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宫廷玉佩,我只知道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东西。”
“哦?那何不把玉佩拿出来大家鉴赏鉴赏呢?”
上官兴晨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的侍卫,将玉佩从腰间解下来放到桌子上,陶堺拿过去端详,发现这并不是皇宫中有身份的主子用来做配饰的玉佩,样子倒是很像用来做帷帐流苏装饰的玉佩,这倒是很有可能是在意外情况下带出宫的东西,“关于这块玉佩,你母亲没有跟你说来自哪里吗?”
“没有。”
“呵呵,上官夫人,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令祖母上官叶是内卫府大阁领,隐退之后来到这里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她阻止她的后人,也就是你们走仕途之路呢?”
上官兴晨握紧了拳头,“我不清楚,我很小的时候祖母就去世了,我只是遵循祖训。”
“是吗,你这几个孩子都叫什么名字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
“女儿分别叫上官法、上官潞,儿子叫上官庆。”
陶堺勾了勾嘴角,“上官家的起名方式真是与皇家如出一辙啊。”
听陶堺这么说上官兴晨突然紧张,“你在说什么,不过是随便起的名字,你能不能不要胡乱猜测了?”
“三代人,代代和皇室女子起名规律一样,你说是巧合问问老天爷信吗?先帝名景遥,你母亲叫景运,陛下名讳愉晨,你叫兴晨,高云亲王名汐,你女儿名法,真的太巧了。”
上官兴晨看着陶堺,觉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所以呢,你苦苦相逼,到底有何目的。”
陶堺摸了摸下巴,“我再问你一遍,你母亲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身世。”
上官兴晨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是让你们过上本该属于你们的生活,你相信这一点就可以了。其他的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陶堺站起来,“不过这里并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带你们去安静的地方。”
上官兴晨一家人就这样被陶堺的手下蒙上眼睛拉上了马车,然后颠簸了不知多久才停下来,被人带到了一间屋子里,这里装饰的比他们的家好得多,又大又敞亮,不过他们依然感到万分的恐惧。
上官兴晨则被单独带到陶堺的书房,陶堺单独跟她说话。
“不必拘谨,请坐。如果你的身份被确认了,那么上座的人应该是你。”陶堺说。
上官兴晨坐下叹了口气,“我并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想要家人平安,你到底是谁,又想要做什么?”
“既然都把你带到这里了,我也就不瞒你。我是威烈三品将军陶堺,把你们带到这里就是想给你们沉冤昭雪。”
“陶将军,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上官夫人,你应该明白我不只有这一个目的。”
“你……”
“我不会让你们有危险,但是,我还是要听听当年发生了什么。”
“好吧,我告诉你。这件事也是我祖母临终前我母亲才得知的真相,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以为那个玉佩不过是个护身的玩意儿。你已经知道我祖母的身份了,她在永肃年间当过内卫府大阁领,那个时候为了利益与大臣陈优勾结,陈优是穆宗正宫的母亲,由于穆宗偏爱侧室所出的景素被陈优等人怀恨在心。恰逢女儿节,穆宗为年满三岁的景素举行盛大典礼,仪式上先帝和景素会同时出现,这也就给了陈优和我祖母等人陷害的机会。景素的生父原是方侧室的男侍,景素出生后没有孩子的方侧室认她为义女,而不久后穆宗就怀上了和方侧室的孩子,这就给了陈优陷害方侧室的机会。她和我祖母一起串通给景素下毒,景素夭亡,穆宗彻查此案时又把一系列证据放在方侧室房里,方侧室有苦说不出,穆宗便说了那句生下女孩贬为庶人,生下男孩赐白绫。陈优岂能让方侧室有生还的机会?她让我祖母在宫外找好了一个刚生了个男孩的妇人,一旦穆宗产下女孩就拿这个男孩调包。果不其然,穆宗产下了一个女孩,被买通的御医赶紧将这个女孩包裹送出来,然后把男孩接进宫,那块玉佩就是这个御医不小心从帷帐上卷下来的。那个女孩自然就是我的母亲,陈优让我祖母处理这个婴儿,我祖母因谋害皇裔心有余悸,一时不忍心将她摔死,我祖父从前也是内卫,因伤退出之后和我祖母成亲,他提出将这个孩子当做他们的孩子,然后带回并州抚养,后来我祖母也退出之后在京郊购置了这个房子就住在这里。再往后,穆宗晚年处理内卫府的时候我祖母怕受到牵连逃到安北一段时间,直到风声过了才回来,她对外声称在朝廷做过小官,在家告诉我们不要出去做官。就是这样。”
陶堺微微点头摩挲着手上的茶杯,“原来如此。除了那块玉佩可还有其他能证明你母亲是穆宗亲女的证据?”
“如果我祖母去世之前写的血书也算的话。她还保留了与陈优、陈榭的信件。”
“很好,从今往后你们就暂且住在我府上,听从我的安排便是,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对了,他们可有上学识字?”
“法儿上了两年私塾了,庆儿在家由我教他识字,潞儿还没有开蒙。”
“嗯,往后我会安排他们在将军府的家学读书,你们的房间应该也都打扫出来了,我等下就叫人带你过去。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在将军府的行动将会受到限制并且时时受人监控,希望你们能早日习惯。”说罢陶堺就让下人带上官兴晨下去了。
侯骁走出来,“将军是要把这一家人怎么利用?”
“你不是说我需要一个能放权的皇帝吗?”
“将军的目标是上官兴晨的两个女儿?”
“不错,只要找个机会给她们这支血脉沉冤昭雪,上官法和上官潞就会成为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她们俩年纪小,正是好控制。”
“那上官兴晨怎么办?她并非愚昧的庶民。”
“我们要用的是她的血统,她不一定要活着。”
此时的北境,中原军和西突厥骑兵正在交战,宫愉晨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依然执意披甲上阵,和突厥骑兵正打得火热的时候,阿布勒特勤就骑着马静静站在远处,拉起弓,一个冷箭射中宫愉晨左肩,宫愉晨吃痛差点掉下马,不远处的郑玄灵看见了赶紧命令弓箭手上前掩护,自己去将宫愉晨救下,迅速撤退返回营帐。
带着宫愉晨回到大帐之后郑玄灵立刻叫来随行御医前来处理,婢女们已经将宫愉晨的外衣铠甲全部脱掉,只剩一件罩衫,御医来了之后看了一番,本应该只是皮肉伤,但是却发现宫愉晨出现昏厥、嘴唇发紫的现象,立刻感觉不对劲开始处理箭伤,“郑将军,这箭上有毒。”
“什么?!是什么毒,能不能解?”
“这种毒我以前没有见过,应该是突厥特有的毒药,一时无解。”
“那该如何是好?”
“只能用传统的方法将毒药吸出越多越好,看能不能缓解,然后再将毒药进行分析看看能不能配出解药。”
“你速速去做。”郑玄灵擦了下额头的汗叫人过来,“你去把随行的近臣吴大人和史官都请过来。”
不多一会儿近臣吴昀和史官都过来了,吴昀看到宫愉晨受伤吓了一跳,“郑将军,竟然这么严重吗?”
郑玄灵叹了口气,“现在御医正在调制解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我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难道陛下有可能?”
“只是做最坏的打算,不要想太多。总之前线我已经命令撤退了,很多将士知道陛下受伤了,但是并不知道受伤的程度,陛下中毒的事情暂且不要传出去,我们三人就在这里守候陛下。”
“好。京城那边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
郑玄灵点了点头,“对,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让朝廷有个准备的。吴大人麻烦你手书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没问题,我这就去写。”
次日凌晨,御医将调制出来的解药给宫愉晨内服外敷都用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效果,不出两个时辰宫愉晨便出现了不好的症状,一时人心大乱,郑玄灵勉强控制住场面一行人跪在宫愉晨床前等候最后的时刻,果然,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宫愉晨就驭龙宾天了,底下的人开始嚎哭,外面的士兵听见了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都开始人心涣散痛哭起来。郑玄灵和吴昀商议将消息封锁违者重罚然后将宫愉晨的尸体封存放到车上,留下一部分士兵把守边关,郑玄灵带着大批人马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