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要出去吗?”
凉亭下,身穿粉红棉袍的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扬着粉嫩玉琢的小脸,,看小女孩的样子也就五六岁,只听她用着稚嫩语气,问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水儿乖,爹爹就出去一会。”看不清男人长什么样子,但从温柔的话语中便知他满脸慈爱。
“那,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小女孩咬了咬唇,眼眸子里满是不舍的继续追问道。
男人听了这话,眼神一愣,随后抬眼看向院子四周,最后将目光落上,一颗被白雪覆盖的树上,伸出手指着那颗树说道:“水儿,你看见那颗梅花树了吗?”
“恩!看见了。”小女孩顺着男人的指的方向看去,用力的点头说道。
“等到那树上的花开了,爹爹就回来了,你说好不好。”
小女孩偏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颗树,不由有些疑惑,那树丫光秃秃的,开花要等到什么时候?
见小女孩不说话,男人蹲了下来,把小女孩揽进了怀里,轻轻的说道:,“水儿,爹爹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爹,爹……”
简易的竹床上,一女子眉头紧锁,如樱桃般的唇微微一张一合。
突然,仅是皱眉的小脸,忽然拧在一起,额角渗出细汗,眼角滑出泪滴,平放在棉被上的小手用力的抓着被子,像是在经历着一场生死决斗。
“娘!”一声呐喊,从肺腑发出,紧闭的双眸颤动,骤然睁开。
入眼纱幔,入耳鸟鸣,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走到房间内的圆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仰头一口饮尽。
一杯茶定了神,女子清秀的脸上浮出一片淡然,不再见刚刚的惊恐,眼底也是一片平静,似乎像是习惯了这种惊魂的梦,已不再追其所以然。
“冬祭,起床了吗?该下山啦!”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闻声,被唤冬祭的女子立马在嘴角上挂起笑意,连忙答道,“起来了。”
冬祭抬脚出了门,抬眼便见一身着白衣,满发花白,留有白须的老者,坐在石桌前,面前摆放着一把草药,正用手拿着一根草药放在鼻下,细细品闻。
看着这一幕,冬祭嘴角笑意化成暖意冲着白衣老者甜甜的叫道:“师父!”
老者专心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回答。
看着师父专心的分辨药材,冬祭心里发出了一个大大的感叹:有师父真好!
老者名唤一阳子,一位医者,年轻时曾游历世间,悬壶济世过,被人赠医仙之名。
但自十五年前,一阳子便在这两国交界的深山里隐居了。
白衣白发的他,在冬祭眼里已是个仙者。
冬祭被一阳子十年前收养,为其改名,由白善水改为了白冬祭。冬祭,祭奠十年前的那个漫天大雪的冬季,。
白冬祭在这深山随一阳子生活,学医,十年勤奋学习,望,闻,问,切,皆会,识得各种草药。尽得一阳子真传,也不负医仙弟子之名。
望着一阳子的满头白发,白冬祭心生感慨,她有今日修为,全靠师父的救命之恩。
想着师父七十,白发已是不能再沧桑,白冬祭的脸上浮出伤感,这恰恰被抬眼看向这边的一阳子撞见了。
“都什么时辰了,赶紧下山去!”一阳子吹胡瞪眼的说道。
“噢。”见师父这副模样,白冬祭撅着小嘴点头答道,随即转身回到屋子里去取下山要用的东西。
每逢十五的日子,一阳子都会领着白冬祭就会下山,到离这不远属于离国的小镇上,为镇里的百姓免费义诊顺便采购在山上的生活用品,只是最近两年的时间,一阳子不在下山了,每到下山的日子都会让白冬祭一人前去。
今年三月恰逢十五,所以又到白冬祭下山的日子了,不一会儿,白冬祭小脸纠结的从屋里出来,背上多了个由竹条编制的背篓,里面装满了各种药材,想来是要发给镇里看病的人。
此刻白冬祭用着一种极其不情愿的眼神看向一阳子,似乎想用眼神告诉一阳子,她不想下山,可得到的却是一阳子满脸凶相,白冬祭只好无奈的垂头离去,心底响起一片哀嚎,真心不想下山呀!要知道下山的路是多么曲折,多么蜿蜒,她可是个弱女子,师父怎么就不能心疼一点呢?
一阳子虽是满发苍白的老者,但看着白冬祭离去的眼睛却甚是明亮,目光直到白冬祭离开很久后才慢慢收回。
“老咯!”良久后,一阳子摇头轻叹,继续着手边的事情。
从山上到小镇,白冬祭花了两个时辰
“看一看咯!”
“卖烧饼了,又香又脆咯!”
置身小镇人群中,见小镇街道上热闹的场景,白冬祭抬起手臂,擦去额头上的细汗,紧抿的唇角勾起,白皙的脸蛋上洋溢出了暖阳般的笑容。
每逢这一刻,下山的辛劳,都会化为乌有。
身着青衫,一只竹簪将三千青丝盘在脑后,白皙脸蛋粉嫩透红,五官虽有些稚嫩,但都生得干净秀气,不难看出待她风华长成后,必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这样的白冬祭站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很快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白姑娘,你来啦?”一个长相朴实的中年男子走上前,语气很是恭敬。
“嗯,王叔买菜呢?”见男子手里提着竹篓,白冬祭笑着点头说道。
这个说话的中年男子名唤王三,身材有些瘦弱,祖辈上都是这个小镇上的人。
“王叔,最近换季,你要注意,别再得了风寒。”白冬祭偏头想到王三体弱,便补充说道。
“恩恩。”王三暖心的连忙点头。
白冬祭冲王三调皮一笑,道“王叔你要是再得了风寒,就让王嫂罚你不许吃饭。”
话音落地,白冬祭便像一阵风似的转身逃离。
“哎……你这孩子。”白冬祭离开的太快,王三只好对着她的背影摇头轻笑。
和王三调皮的开玩笑后,白冬祭整个人莫名的兴奋起来,脚步雀跃的在人群里穿梭,满脸笑意的和路过的人们打起了招呼。
从小就和师父来这个镇子上的人看病,久而久之,小镇里的人都认识她了,她也认识了很多小镇上的人,不过都是些贫苦人群,因为这样的人是没钱看病请郎中的。
但这在白冬祭眼里没有什么,因为时刻谨记师父的教导。
师父说,人的出生是不可改变的,但人的价值不是由出生决定的,这个世上,别高看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也别低看任何一个贫苦的人。
再说这里的人,都热情淳朴,哪有不喜爱之理。
一路打招呼走来,白冬祭在镇东的拐角处,一家茶棚坐下。
“白姑娘,来啦!”白冬祭一落坐,正在忙活的茶棚老板头也不抬的说道,语气很是欢快。
茶棚老板名唤李小五,家里排行第五,年十八,白面秀气,做的一手好面。
弯腰放下背上的背篓的白冬声音清脆的答道:“嗯,李大哥。”
白冬祭此刻落座偏东的位置,这是她每来必坐的位置。起初每逢十五,这个位置都会被李小五空出来,只因白冬祭会来,久而久之,镇上的人知道这是白冬祭落坐的位置后,每逢这天,来茶棚吃面时,也都不会坐这个位置,这算镇上人对一阳子和白冬祭这对师徒的感恩吧。
“白姑娘,你的面。”就在白冬祭弯腰时,忙活的李小五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过来,放在白冬祭面前。
白冬祭放好背篓,直起腰看着李小五,甜甜的笑道,“谢谢,李大哥。”
“应该的。”面前一脸笑意,李小五眼神一愣,面上浮出羞红,点头说道,便转身继续自己的事情去了。
“好香!”白冬祭也不在客气的拿起筷子,将鼻子凑到面前,用力的吸口香气大声称赞道,随后就用筷子捞起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要知道,白冬祭最爱吃李小五做的面条,其次就是从清晨到现在她才吃上一口东西,吃相是相当的不雅观。
揉面的李小五,偷偷撇了眼低头吃面的白冬祭,嘴角挂起笑意,面对白冬祭风卷残云的吃相,李小五并不觉得惊讶,因为白冬祭这个模样已看了三年,早就习惯了,再者白冬祭在自己的心里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
在李小五的心中白冬祭是个善良,温柔贤淑的女子,偶尔还甚是可爱。这不由的在心里生出了这爱慕之情,但羞于出口,于此,只能每月盼望这一天,为喜欢的人端上一碗面,看着她吃,心里就甚感满足了。
不一会儿,一碗面被白冬祭吃完了。
“嗝!”,白冬祭打了一个饱嗝,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筷子,面露满足的笑着说道,“呵呵,李大哥做的面真好吃。”
瞅着面前被自己吃了个底朝天的白瓷碗,白冬祭心生一点贪念的想道,要是师父不住在山上,就能天天吃了。
“你喜欢吃就好。”李小五两眼直直的盯着手里的面团,轻声说道。
李小五的话,白冬祭没听见,此时正噘嘴,张着大眼睛,四处瞅,心里还在想着师父不住山下的事情,你说一大把年纪了,干嘛还要住在鸟不生蛋的山上,下个山都很麻烦,就别上……咦?那是什么?
白冬祭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聚集人群的地方,那不是衙门贴告示的地方吗?看样子很热闹,发生了什么吗?
“李大哥,他们在看什么呀?”白冬祭疑惑不解的问道。
李小五闻声愣了下,抬眼便看见一群人,立即明白白冬祭问的是什么了,便继续低头揉面回答道:
“昨日衙门贴了告示,好像是要找什么大夫,进皇都为皇上看病。”李小五说完,偏头想了会,激动的叫道,“对了!听说,赏黄金百两。”
片刻过后,没有回应,李小五抬眼向白冬祭坐的方向看去,座位已是是空空如也。
“人呢?”李小五眼底露出疑惑,自语的说道,随即想到了什么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只见白冬祭瘦小的背影挤进了拥挤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