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耀强伸出粗壮的手掌摸了摸女儿的头,但他的手指触碰到毛秦岚的发梢时,他的内心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是一种源自血缘的战栗。然而,毛秦岚却本能地躲闪了一下,仿佛神经末梢被电流触碰了一下。这个反应让宦耀强觉得尴尬,他讪讪地缩回了手。
毛秦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躲闪让父亲难得一现的亲情顷刻化为乌有,她内心充满了懊悔,却只能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梢,轻微地咳了两声。抬眼望了一下父亲,好像在等待他的话。
宦耀强也咳了两声,说,“爸爸这次回来,是想找到你们姐妹俩,唉!人老了念亲情,爸也想享受天伦之乐。”
“难道爸回来就为了寻找我们姐妹俩?没有其他事情?”宦耀强从女儿的语气里听到了失望。他说,“是的,难道你不愿意?”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毛秦岚说,“我会想办法的。”
毛秦岚说完,借口有事,很快就离开了。
宦耀强用力咳嗽了两声,金环蛇很快从房间走出来,宦耀强用嘴朝沙发努了努,示意金环蛇坐下。
金环蛇说,“老板,您为何不把真相告诉小姐?”
宦耀强叹了口气,“时间的力量太强大了,它能磨灭人类的所有情感,在时间面前,亲情是那么不堪一击。”
金环蛇不作声了。
宦耀强眉头深皱,道,“把所有的网都抛出去吧,尽快找到另一个女儿。我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是,老板!”金环蛇说。
安然接到黄丽丽的一条语音微信,她在语音中留言了八个字:秘钥已获,调虎离山。
安然一看就明白,黄丽丽已经成功地从小塘之春董事长那儿获取了钥匙和密码,现在她需要安然这边的配合,把冯董支开,给黄丽丽创造动手机会。
安然回了一条语音:收到,等我消息。
安然的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她想了几个方案,又觉得不妥,推翻了再想,最后,她决定以身涉险,再次使用从前整垮天力健的手法,安然很清楚,这种炒冷饭的桥段很容易引起业界人士的瞩目,尤其是被杨青青察觉她的踪迹,但目前她能想到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个法子了。
安然让画家替代马晓强,成为自己临时助手。
她以最快速度订购了几部电脑,就在自己的工艺品门面里开展了业务。此刻她多么想念马晓强啊!但她只能把这种思念按捺在心底,不让这种情绪影响自己的思维。
半个月之后,画家告诉安然,他的手机接到了几个神秘电话和微信,都是约他出来谈小塘之春的股票运作的合作业务。
安然问,“有没有冯董的消息?”
画家打开新买的手机递给安然看,“董秘沈小姐倒是来了个微信留言。说是想约咱们到小塘之春总部坐坐,交个朋友。”
安然说,“回她:只见董事长一人,时间他定,地点我选。”
画家随手输入了回复。
几分钟后,对方发来一条回复,“明天中午,希望不要离公司总部太远,因为下午两点要开会。”
安然笑了,“行,就依着他们的意思,皇朝酒家吧,这可是冯董的第二饭堂了。”
画家撇了撇嘴,随口道,“这些吸血鬼。”
安然安慰他,“很快他就要把以前吸进去的血吐出来了。”
翌日中午,因为画家不想被冯董认出来,没有出席。安然只能独自赴约,画家担忧地提醒安然,“你还是化个妆吧,万一董秘沈莹就在附近盯着,你不就暴露了吗?”
安然点点头表示赞同,她钻进楼阁,过了半个小时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了,她手里拄着一把拐杖,微驼着背,颤颤巍巍地一路走一路咳嗽,直把画家惊得目瞪口呆。“神了,真是神了!要是在路上遇到你,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了。”他说。
临出门时,安然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印名片。
画家拉开店里的抽屉,翻了一张客人随手留下的名片,说,“这张应付一下吧。反正就是一次性会晤。”
安然看了一下名片,它的主人是瀛洲一个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安然想,贸易公司就贸易公司吧。便随手放进挎包的夹层。
安然给黄丽丽发去一条微信语音:我即将出门,蛇出洞时立即动手,任务完成后即告知。
对方马上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安然准时抵达皇朝饭店包间等候,五分钟后,冯董事长度着方步走进来,他看着不停咳嗽的安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捂了一下鼻子,仿佛害怕被传染。
安然低头咳了好一会儿,总算止住了。她站起身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对不起啊,冯董,老妇我先去一趟洗手间,您稍等。”
“您走好啊。”冯董连忙弓着腰道。
安然这个时候上洗手间,一则给黄丽丽发送消息,二则侦查一下周遭环境,看看冯董是否带了随从护卫。她见大厅不远处一张靠窗的桌子坐着沈莹和三个男人,心里明白了,同时更加放心了。说明她的这次调虎离山很成功,连董秘都出来了,黄丽丽动手应该更有把握了。
现在安然心里只有一个字:拖!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拖到黄丽丽回复,就算大功告成了。
她慢悠悠地一步一颤地朝洗手间走去。画家在打电话预定房间的时候,故意挑了一间没有内带洗手间的包间,这让安然不由得开始佩服他的心计。
磨蹭了十几分钟后,安然总算回到了座位上。
她对冯董事长说,“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唉!人老就是累赘,老腰老腿的,不像年轻人利索。要不说呢,人一老,做鬼都不灵了。”
冯董显然对她这种啰里啰嗦的做派深恶痛绝,他有点焦躁地看了一下腕表,说,“还没请教您老贵姓?”
安然说,“贵姓?哦,免贵,姓任。”
“任女士,您好!鄙人姓冯,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冯董起身给安然递了一张名片。然后巴巴地盯着安然看,那意思仿佛在提醒她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