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个奇怪的物种,饱暖之后总要滋生些什么事情出来折腾,否则这日子便没法过了。吴少南是个勇于正视自己内心的人,他对于自己今晚轻浮孟浪行径的解释是,他内心需要一些故事,一些刺激,来调节现实生活的乏味。
这个叫浅草妖姬的女人是谁?干什么的?听说有些妓女常常在网上钓鱼,可是又不象,。二奶?有可能。要么就是深闺怨妇,或者留守女士。他宁愿相信后两种可能。
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年龄身材长相气质职业兴趣等等,他一无所知。可是这与他何关,他追求的不正是这种未知的刺激吗,不正是对未来不可知的向往吗?
但直觉告诉吴少南,她一定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字里行间彰显出来的一股信步闲庭的优雅和收放自如的节奏。主动而不急切,自信而不傲慢,一切尽显出一个成熟美女睥睨众生的风范。
他手里捏紧了车匙,阔步走向车库。
雨真大。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是极有可能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故事和事故的。
他也有过冲动,想尝试改变一下现状,但全部都停留在想法的阶段,真的要去付诸行动时,一种无以名状的疲惫就不期然地笼罩了全身,吴少南想,自己大概已经到了不再有愿意折腾事儿的年龄了。
也是,一个男人独身着熬成了老司机,喜欢他和他喜欢的人肯定走马灯似的换了一拨又一拨,像两条平行的直线,只有错位没有交叉,身边的女人们经不起岁月的蹉跎,慢慢变得月朗星疏了。
关于性这东西,男性总是倾向叙事和结果,而女人却更多的偏重于抒情的过程。吴少南不同,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诗人,脑子里装了一堆虚头巴脑不切实际的幻想,更可怕的是,他骨子里对浪漫和真情那种形而上的东西还是挺看重的,每个和他暧昧过的女人在事成之后总是被他那些迂腐的想法整的兴致全无。
但今晚,他决计彻底放纵一次自己。吴少南想象中即将到来的艳遇对象应该是那种貌若天仙,身若惊鸿,长袖擅舞,精通音律。或放浪形骸,一醉解千愁;或低眉顺眼,娇羞胜水莲。她天生丽质,聪颖灵慧,特立独行,对人生、爱情有着独特的见解。
他甚至想象她是一个风尘女子,只因生性孤傲,入了这滚滚红尘;又或者不甘寂寞,去追逐这游戏人生;不一而足。像古代色艺双绝的柳如是、苏小小、李师师之类,在秦淮河畔抚琴把酒。
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每个夜晚,也许都上演着无数雷同的故事
吴少南觉得这样的认知比较符合他当下的心境,使他得以为自己偶尔的堕落寻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来到蓝莲花酒吧门口,穿着及地长裙的迎宾小姐站在风中妩媚地向吴少南抛出微笑,然后迈着细碎的步伐款款趋前引路,旗袍叉子开得很高,一挪动便露出一角白皙,这幽幽的一阕白皙唤起了老光棍吴少南无穷的遐想,他在她的引领下走进昏暗的酒吧,在一个包厢里落坐。
他叫了一客飘仙一号慢慢啜饮,眯着眼睛打量着酒吧内各色各样的男女。不远处朦胧的灯光里,两个男人正在与一个妙龄女郎搂在一块交头接耳,偶尔发出一阵放浪的大笑。
“先生,这儿有人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漠,有些沙哑,好像故意压低了声音。吴少南连忙收回目光,见一婉约动人的女子,立于眼前。
女人穿一件胸口嵌着珠片的黑色低胸深V领连衣长裙,头上戴了一顶时尚的小礼帽,帽檐下垂的一截蕾丝挡住了她半边的脸庞,让她的脸在酒吧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射下忽明忽暗,充满了神秘色彩。
艳遇比想象中的更让吴少南怦然心动,仿佛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一锤子砸在他的心脏,让他猝不及防。他觉得有点心慌气虚,有点虚幻迷离。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淡定,站起来欠了欠身,“小姐但坐无妨。”
女子莞尔,款款落座,从精致的手袋里取出一包薄荷香烟,用两根纤长的手指夹起其中一根,谜一样的眼神在幽暗的光线中游弋。吴少南掏出火机为其点火。
这真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幽雅和娴熟的韵致,她就这样行踪诡秘地漂到你的身边,让人恍惚间有一种身置梦中,仿如隔世的感觉。
“小姐来点什么?我请客。”吴少南装出一副很绅士的口吻。
女子展眼一笑,“那就不客气了,也来一杯飘仙一号吧。”
一望而知酒名,绝非平庸之辈。
吴少南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见其玉臂横斜,胸部高束,脸色略显苍白,清丽之中隐隐透着幽怨之色,那没加什么修饰的美眉,似乎正印证着一句古诗: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酒来了。他注意到女子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能与小姐共度良宵,小生深感荣幸。”吴少南觉得这个时候他有义务适当展示一下他的多情和幽默。
女子淡淡一笑,“我猜的不错,看来先生平日习惯独自一人,想必也有些寂寞。”
吴少南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惆怅地说,“滚滚红尘,最热闹处也最冷清,最繁华处也最凄凉。”
女子轻轻叹息,“何不找个红颜知己,倾一倾别人不知的烦恼,讲一讲便是最亲近之人亦不好讲的隐私?”
吴少南道,“何尝不想?无奈人海茫茫,知音难觅。有道是,相识满天下,知己能几人?”说罢作伤感状,几欲泪下。
女子此刻却无声地笑了,弥漫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气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先生又何须舍近求远?”
吴少南一听窃喜,仿佛受到了鼓舞,便抖胆按住对方之手,忽然注意到她不知什么时候解了领扣,胸口处雪白而丰满的荧光在一闪一闪,仿佛随时会奔突出来。
幸而吴少南阅人多矣,尚能把持,不致于穷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