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电视每天都在宣传火狐传媒联姻天力健之后相继与国内最强阵容的导演和明星签约的消息,各种类型的影片也一部接一部地开机了。这些亦真亦假的报道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占据了财经版和娱乐版的版面。
看来天力健已经实现了山鸡变凤凰的华丽转身,成为了影视传媒为主导的文化类企业了。投资者一边观望一边小心翼翼试探。股价开始稳健攀升。此前在柯世才鼓动下蠢蠢欲动甚至倒戈的骨干员工和经销商们开始摇摆不定,他们对天力健也慢慢有了信心。这个状况让一直为天力健cao心的市领导班子尤其是秦松舒了口气。
而柯世才的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这天柯氏集团的财务给柯世才打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报告说,“柯董,咱们打入火狐的资金拍了几部电影,票房成绩喜人,可是艾薇竟然说亏得一塌糊涂,颗粒无收。看来柯氏的投入打水漂了!”
“怎么会这样?我先找艾薇问一下。”柯世才急忙拨打艾薇电话,却不料电话那边一直关机。柯世才急了,心想这不是艾薇的风格,一个业务繁忙的CEO手机永远都保持通畅转态,这是艾薇的口头禅。当初也就是奔着她这股子拼命三娘的干劲,柯世才才挑中了她做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兼心腹大臣。没想到现在竟然失联了!
柯世才敏感地意识到,事情也许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看来目前要扳倒杨青青看不太容易。柯世才总觉得整件事情背后有什么高人在指点,在cao控着整个棋局,甚至她已经找到了资金在给她撑腰。
这些线索每一条看起来都指向一个阴谋,但又都因果关系,无法形成有效的证据链。这对扳天力健没有任何作用!打个比方,就像你手上有好几卷毛线,如果不能织成毛衣,就永远是几团孤零零的毛线。
刘锐学分析说,柯董,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倒推法?假设艾薇有意对付咱们,那么她的动机呢?这个不合常理啊。
刘锐学就差没说出那个艾薇不是您柯董的红颜知己吗?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刘锐学联想到《三国演义》中那句经典的台词,“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来现在自己真的成了周郎,结结实实干了一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只是不知道那个躲在背后的诸葛亮在哪呢?
柯世才没有猜错,站在杨青青背后的人,就是宦耀强!
那天他应杨启兰的邀请,来到天力健公司,查阅了很多资料,他 发现金安惠回国创办公司,坐庄天力健,这些行为的背后都离不开柯氏集团的影子,离不开柯世才的介入。
而柯一生和刘锐学更是直接参与万博和万兴的运作,是为了报复。他感叹杨氏母女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动机都看不清楚,那么现在这个艾薇的火狐公司的资金来源就极有可能是柯氏从万兴和万博那儿套现回来的。
如此巨款,金安惠是不太可能随便相信一个外人,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暗中遥控指挥这场战役。想到这儿,宦耀强精神为之一振,他苦苦寻找的人,总算有了一点蛛丝马迹。
金环蛇点点头,表示赞成:“现在金安惠已经被国际刑警通缉,她不可能浮出水面,一定会找一个信得过的cao盘手,她做幕后调度。这个人会是谁呢?刘锐学?柯一生?不,应该是柯世才!
宦耀强相信金安惠还会杀个回马枪的。赢了钱的赌徒是不会轻易离开赌桌的。
如果要找到金安惠的藏身之处,最便捷的方式就是盯住柯一生父子和刘锐学这几条鱼饵了。
杨启兰再次见到宦耀强是在香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让她感到诧异的是,他比起上次在瀛洲显得憔悴。她伸开双臂拥抱宦耀强。
宦耀强发现她的头发似乎比上次更加花白了,他甚至嗅到了一种枯草般的味道,那气味是从发根处散发出来的,弥漫着一股冬日的颓败,夕阳西沉的落寞,夜幕降临的昏沉。
宦耀强记得以前年轻的杨启兰身上散发的是另外一种气味,那是春天的感觉,莺飞草长,草木苏醒。他轻轻地拍了拍她那双枯瘦的手,心中一阵刺疼。
趁着杨启兰不在身边的空隙,林少东对宦耀强说出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消息,就在不久前,杨启兰在医院检查身体,结果表明她罹患一种叫胰腺癌的病,晚期!听到癌这个字,宦耀强突然一阵揪心,虽然这个女人,他并没有真正爱过她,了解过她,但她毕竟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妻子,不仅仅是名义上的,他们还拥有一个女儿,杨青青!
几个月不见,她又老去十岁,宦耀强不知道,是身体的疾病还是精神的磨难催使这个半年前还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暮气沉沉,形容枯槁。
杨启兰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她轻松地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笑话,宦耀强觉得她这次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那么严肃冰冷,不那么咄咄逼人。
宦耀强呆呆地坐在沙发,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杨启兰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她像一个家庭主妇般有一搭没一搭地关心起肉菜价格,衣服款式,旅游景点。但宦耀强明显感觉到杨启兰在故作轻松强装笑颜中流露出对生命即逝的深深恐惧。
杨启兰轻轻地对宦耀强说,这个事不要告诉我青青和大坤他们。
宦耀强觉得杨启兰早已习惯了独立和坚强,这两种品质就像一颗坚硬的核桃,层层包裹着她脆弱的内心。
在宦耀强看来,从前的杨启兰就像他的战友,他的领导,指引他前行的力量。他曾经如此地信任她,依赖她。他曾经把她当做一根定海神针,但现在这一切都即将灰飞烟灭,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突然掏空了,双脚像踩在泥沼里,一点点地往下沉。那种失重感像无边的黑夜一样包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