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风乾易的话,沈黛冉决定主动去找路茵曼,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是上一辈犯的错,就不用追究了。路家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路老夫人还躺在医院里,她们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内斗。
“你找我干嘛?”路茵曼摘掉眼睛,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沈黛冉微微惊讶:“你眼睛怎么了?”
路茵曼揉了揉眼睛,问店员要了意式浓缩。
“你该不会是天天哭吧?”
“你想多了。”路茵曼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想到那天她拒绝顾衡时的深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我就是睡不好。”
对于这点,沈黛冉完全能理解。如果不是今天风乾易的开导,或许她之后的很多天也会睡不好。
“是因为路氏集团的事儿吗,还是遗产,或者,关于我?”沈黛冉手指轻轻地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声音不徐不疾。
路茵曼看着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真的很羡慕。
什么时候,自己能像她一样,永远这样淡定从容?
“你明知故问。”路茵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再陪她演戏,“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我想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要一起喝咖啡的地步吧?”
“我想。”沈黛冉微微蹙眉,“我们和好吧。”
刚好,服务生的意式浓缩端了上来,他横在两人中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路茵曼以为自己听错了,等服务生走后,她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好吧。” 沈黛冉轻笑一声,“怎么样,本来我们就是姐妹,我比你年纪大,我们都是路家的孩子,虽然妈妈不一样,可否认不了,我们身上留的都是路家的血,所以何必要敌视彼此呢?”
路茵曼张了张唇,没说出话来。
为什么敌视?还不是因为爸爸去世时的偏心。
可她认真想想,确实也是因为自己,沈黛冉失去了很多。爸爸觉得愧对于她也是人之常情。
“我想过了,你之前不平衡,无非是因为财产分配不均,你觉得委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重新清算路家的所有财产,对半分,你看怎么样?”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沈黛冉这样的人。
路茵曼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她那真诚的眼神,她想起自己之前跟上官炎说的话。她说,沈黛冉就是个圣母,永远傻乎乎的拎不清。
“怎么了,你不会觉得这样还不够好吧?”沈黛冉轻笑一声,“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路茵曼微微叹口气,拿起面前的意式浓缩喝了一口:“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傻得可爱,你真的是姐姐吗,我怎么觉得你这心智,也就十来岁呢。”
“我不是傻。”沈黛冉敛了笑意,看着她一字一顿,“我只是不想让父亲在天上看到我们反目成仇,这样,他会很难过的。”
以前总听老人说,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偏偏在这市区里,看到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没有任何星光。
如今想来,她还真的很想跟风乾易一起,躺在甲板上看星空,听着海风在耳边飞舞,听着海豚在身边鸣叫。
那样的日子,悠闲又惬意,总比这样永远活在尔虞我诈中要好。
“怎么样?”沈黛冉追问了一句,“行吗?”
路茵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子酸酸的。
从父亲死后,她就想方设法地想要整垮沈黛冉,可如今却被她轻飘飘地一句“财产我们对半分”而打垮,就像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可一拳打出去,却打在了棉花里。
路茵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埋着头,狠狠地说:“你干嘛,你妈妈本来就是我妈妈气死的,你的位置本来就是被我霸占的,你不恨我现在要跟我做姐妹,你是脑子有病还是脑子进水?”
“我只是不想让仇恨占据我的生活。”沈黛冉看着她,笑的很坦然,“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突然能想通,其实我之前也恨你,也讨厌你,可昨天爸爸给我托梦了,说,我们两个不应该因为他们上一辈的恩怨来怨恨彼此,我们应该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那眼睛,像是一弯澄澈的清泉。
路茵曼眼眶热热的,竟然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感动。
“你就胡扯吧,还托梦。”她看着那张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也不想这样,可她犯的错,太多了。
她真的能走回头路吗,她真的可以走回头路吗?
路茵曼想,或许,苦海无边回头岸吧,也许,放下那些成见和仇恨,他们真的可以做姐妹。
……
分开后,沈黛冉一身轻松,觉得所有的烦恼都统统解决,心情舒畅了很多。
可跟她不同的是,路茵曼比起之前,更加烦闷。
她不是怀疑沈黛冉的诚意,而是在想,她自己还能不能回头。
她给秦悦打了个电话,想要听听她的意见。毕竟,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会为自己着想了。
可在听了路茵曼的那番话后,秦悦只是冷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非得要争个你死我活?”
“茵曼,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悦反问。
路茵曼想了很久,没有开口。她如果说出来,或许秦悦会更加嘲笑她。
“她不过是想拉拢你,你想啊,就算她拥有那么多股份,可对公司的管理经营一窍不通,公司会有谁支持她?但你不一样,你在路氏工作很多年,她用一半的股份,换的其他股东和高层的支持,这样很亏吗,况且,她要对半份财产,你名下的不动产也得分给她啊。”
“可路家百分之六十的财产都在她手里,就算我把手里那些跟她对半,她还是吃亏。”路茵曼并不想相信秦悦的话,“我知道,你一直对顾珍,还要顾珍的女儿有成见,但是妈,你应该醒醒了,那个女人以后可能还是你儿媳妇,你干嘛非得用这样的恶意揣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