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四人一路急行至次日中午才停下来啃些干粮。“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检查一下,到底是宰了那个重要人物?”浅浅露出一个后怕的神色,“那些兵丁全是他的亲卫,见到兰苑一矛把人杀了,全像死了亲爹一样,发了疯地追着兰苑砍!”
“定远,你先蹲下来,我腿麻了,不能跳下去”莎莎下来后,边揉腿边说:“他们当时应该是在建战俘营,我见到囚服、镣铐了。”
“秦国有奴隶买卖,不过秦军好像不收男骑士吧?”浅浅咬牙切齿,“那我们应该是杀了个经营女奴买卖的贵族,该,让他死得那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呃,上校赫啸,这里有个军官证。浅谦益,你怎么了?”定远很好奇,“赫啸很出名么?”
“指挥攻打庆国的兵马大元帅,唔,打下京华后被封为平阳王的赫章就一个儿子。”浅浅脸色苍白,“赫章贪财货,但也不该让他儿子冒险啊!”
“秦军先锋都会发狂的,兰苑她们,怕是要遭!”莎莎顾不上揉腿,“我们得快点走!”
四人匆匆启程,傍晚六七点时她们到达了浅浅所说的一个山庄,却发现村庄几乎被夷为平地。“十一点钟方向,两公里左右,有战斗的余波。”念师对天地间的能量波动很敏感。定远等人立刻调转了方向,再次加快了脚步,不像刚才摸进山庄那样小心潜行。七分钟后她们就到了一处密林,那里果然刚刚发生过激战,地上到处都是激战的痕迹,那些被砍倒的树还往外渗出汁液。莎莎感知着四周,无形的精神念力如同一把梳子,将四周细细地梳了一遍。空气中还残留着大量逸散出来的能量,定远在重甲里面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一方是秦军的一个连队,他们的尸体被丢下,看来是秦军输了。”浅浅在查看尸体,丝毫不惧修罗场般的场景。“嘶,另一方里有个疯子,看看这个被劈开的秦人军官和旁边的零碎,那个疯子一定是一个人藏在树上,等秦军追他们故意制造的溃兵时,一跃而下,击杀军官,然后以一当十啊!那人至少是封号骑士!我们可以加入他们!”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定远,定远走啦!”莎莎用手敲了敲定远的面甲。
“我,我好像感觉不到路亚的方位了,丽丝的还可以啊!”定远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我们快去找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定远你别着急,我们几个去了也帮不上忙。我们去请那个封号骑士帮助,他一定能把路亚救回来!”浅浅等人事实上并不关心路亚的死活,但她们给出的建议非常合理。“有我们带路,那个封号骑士一定愿意杀些秦军。”
把定远给安抚住后,小分队寻着踪迹急行两个小时后,挖了个山洞暂且歇下。定远脱下重甲,让它堵住洞口。浅浅和索菲在洞里脱下轻甲,刚才进来的时候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她们打算吃点干粮后尽快睡一觉恢复体力。四人都安静地啃着干粮,气氛很压抑,现在在逃亡路上,那怕是活泼的索菲也没有闲情去安慰定远。
定远感受着体内丹田处封印着地属于路亚的广寒斗气,一次次运用闻香法门,却再也无法感受到依人的方位。茫然、惊恐、悲伤与绝望在慢慢地蚕食他的理智。心魔法自行运转,仿佛在急切的吞食美味。定远感觉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与心魔作战的中午,“莎莎,我睡不着,给我打针镇定剂吧。”
与此同时,百余里外,丽丝与兰苑、瑰华已经分开,她利用自己强大的听觉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一队又一队的秦军侦察骑士。一场大雨让善于气味、痕迹、视觉方面的秦军侦察骑士失去了三个狡猾的贼人,如今秦军先锋官因为平阳王世子的死亡在平梁城外如坐针毡,那怕有一个贼人漏网,整个先锋队伍都会被平阳王的怒火波及。“活口,必须有活口去承担平阳王的第一波怒火。告诉所有侦察兵,就算累死,也要再找到一个。”在匆忙间用油布搭建的帐篷内,一个军官瞪向已经疲惫的几位队正指着一个木函,“我知道你们很累,但一个被枭首的贼人不够,远远不够!”
当天色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时,丽丝借着雨幕的掩护,从一个树洞里爬出,接近了秦军在密林外的封锁线。那些秦军侦察兵隐在黑暗中不发出一点声响,可她的《五方揭谛经》可不止能让她听到传至自己耳朵声音。天地有灵,这是巫门最初的信仰,能与万物灵沟通的称之为灵巫。“定远那些人还以为是他的功法对我有用,谁能想到是因为我的斗气进入小家伙体内后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灵?”丽丝在树洞里成为大骑士后,对突破秦军的封锁自信满满,甚至有工夫胡思乱想,“路亚死得真惨,把秦军的第一次攻击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要不然受伤的兰苑、瑰华根本跑不掉。唔,那个感情丰富的小家伙怎么突然安静了,路亚的死没让他魔念爆发?”
当哗啦啦的雨声也没法掩护丽丝前,挡在她前面的秦军突然被调往一处密林,让她轻松离开,“也不知是瑰华还是兰苑?”
大雨冲洗掉了太多东西,比如说定远四人追踪的神秘队伍的底迹。不过昨天浅浅就判断那支队伍肯定会在前面一个垭口旁的村子里躲雨。一行人从凌晨开始赶路,在中午到达浅浅口中的村子里面时,发现村子空无人烟。“这里有火堆,好像才刚熄灭。等等,村口有人,喂,站住,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索菲兴奋地叫着,她已经被这该死的战争压抑得太久了。
这是一个很少见外人的漂亮女孩,那完全不合适的尖顶红帽下,是一张神色惊慌的粉嫩脸。索菲把面甲拉开,“你好,朋友,我们刚好路过这里,见到村子就想进去买点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啊?有什需要帮忙的么?”
那女孩木讷了好久,让本就烦躁的定远、浅浅脸色不善,浅浅更是直白地恐吓几句。
“我,我叫小红帽。你们看见村子里的其他人了么?昨天夜里突然来了一大群人,让村里出粮出酒招待。我以为他们只是要些钱财,但奶奶怕他们抓我,就让我出村外躲着。村子出了什么事?”小红帽一字一句地说着,好像不常与人交流。
“这女孩有问题。现在时间紧,我建议用些手段。”莎莎已经从重甲上下来,“我们不能搞错情报。她看似慌张,可说的东西明显是准备过的。”
“不行。小红帽根本对我们没有威胁,而且我刚才不是找到那些人的痕迹了么?”索菲不希望对一个女孩用刑,开始跟莎莎争吵起来。
“越早找到那些人,救路亚、她们的机会就越大。”浅浅的话打动了定远,他不发一言就要动手。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去伤害她。”伴随这话而来的是强横到令人窒息的威压。
……
亚历山大原本是京华守备师的师长,在守卫京华的一系列作战中负责阻击秦军于一处隘口,战败后收拢溃兵游击于大山之中。如今他手底下的三千骑士是沦陷区最大的反抗势力之一。不久前为了“钓鱼”,他只带了小红帽和五百精锐出来。
“小红帽感觉到了你们的到来,同时察觉到了机遇与危险。说出你们带来的情报吧。”
被人“请出”重甲的定远现在只关心路亚的状况,也不理会面前已经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和旁边许多人审视的目光,把小队突围的计划和兰苑她们可能的遭遇简单一讲,就请求救救他的“妻子”。当然,浅浅和莎莎作了些补充。
亚历山大看着面前的三人笑而不语,他让小红帽去套索菲的话,待会两边一比对就知道结果了。
……
定远四人带给游击队的情报让他们明白秦军先锋犯了致命的错误。当天下午,定远和莎莎、浅浅被安排在后勤随游击队出发,至于索菲是和小红帽一起呆在中军。
晚上,定远在泥泞的山间跋涉许久带来的疲惫中沉沉睡去。而浅浅、莎莎在四处求人,但哪怕她们牺牲些色相也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
“小红帽是祭司,她说你们有危险,你们就一定有危险。除了那个索菲,你们想留下来是绝不可能的。”
无论是魔、巫、妖三门,还是海族都有祭司,只是他们的祭祀对象均不同。探听到这个消息后,浅浅、莎莎没有昏了头去找小红帽改变看法,反而死了留下的心。
她们留下会带来危险,换句话说,不就是说留下来她们会危险吗?
次日下午,丽丝凭着与定远间的感应等到了亚历山大的队伍。她感受到定远的靠扰,认为定远四人可能找到了帮手,就尾随仍在找人的秦军。
到了晚上,丽丝向三人讲述了她和兰苑三人被两百秦军侦察骑士盯住,路亚惨死及三人逃散的经历。“为什么我请求留下的时候会被拒绝?索菲去哪了?”
浅浅苦笑着讲了小红帽的身份,“既然留下会有危险,那还不如问一下在路上怎么趋利避害。”
亚历山大的行动没有让四人参与,他发现对面的秦军似乎急着找人而没布下探哨。一场经典的伏击战,尤其是亚历山大这个封号骑士亲自冲锋,让两百余秦军几近覆灭。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早上定远四人在一顶帐篷里找到了躺在帆布上的瑰华和旁边照顾她的兰苑。
丽丝突破封锁时秦军侦察骑士出现的变动是因为在瑰华的激烈反抗下他们还想抓活的。瑰华一度要自杀都被拦住,被擒住后立马被挑断脚筋、手筋,注射大剂量镇定剂。
而兰苑在秦军覆灭前都没被找出来,“路亚被枭首了,装她头颅的木函秦军没来得及带走。我把她就地埋了,你刻个墓志铭放一起吧。别树碑,会被打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