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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193话 镜花国都

镜花王国的刑令司是负责治安、缉盗、剿匪的最高机构,所有府、县的治安官都要受其节制。云离镇的建制虽然是县级之下的乡级,但由于直属于国都行政管辖范围,因而境内的官员级别都与县一级相同。

府、县一级的官吏均由国都直接委派,因而寒一独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乡级干部,他的直接上司正是“国都九司”之一刑令司,因而他拥有进入刑令司的权力。

不过对于云翳公主一行来说,刑令司不是她们的目的地,而与之只有一街之隔的公主府才是目的地。

重新安顿好后,侍女悠儿将自己的计划汇报给云翳公主,很快就得到了她的许可——清晨动身,作为寒一独的“见证人”进入国都、前往刑令司,然后伺机联络公主府的人接应。

原本国都近在咫尺,只要云翳公主亮明了身份,自会有国都的卫士护送她们入城。但云翳公主担忧自己明目张胆地回到国都,不仅要直面汹涌澎湃的流言,还要苦于应付来自大臣们的诘责、争论,很难腾得出手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局。

有了寒一独的官府身份做掩护,料想那些刺客也不敢在光天化日在国都行刺。

“寒苏将军有消息了吗?”云翳公主关切地问道。她们一行本打算去面见元帅的,但因有人从中作梗作罢之后,便从南方折返了国都。寒苏既是元帅的属将,又是云翳公主的传话人,便由他代替公主面见元帅,商议后续之事。

“暂时没有。”侍女悠儿回答道,“给寒将军留的联络信鸽只会落在公主府,只有回到公主府,才能知道元帅那边的消息。”

悠儿的话点出了云翳公主返回公主府的另一个迫切原因,晚一日回府,不确定因素就多一分,她们的危险也就增加一分。

“却说云离镇的这位寒都尉与寒苏将军是同宗呢……”一向少言的屏儿忽然抿嘴道,“他们二人会不会是一家人?”

“本宫也注意到了。寒氏算不上什么人丁兴旺的名门大族,寒苏将军的曾祖父因功进入国都为任职,后来他将家人接来了国都居住,国都附近才有了寒氏这一支姓氏。”说到这里,云翳公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日来微蹙的绣眉骤然舒展开来。

“这位寒一独,定然是寒苏将军动用自己家族的关系,为返回国都保驾护航的!”屏儿喜道。

然而悠儿却依旧愁眉不展:“如果真是寒苏将军请来的救兵,为何在杀死大盗‘青目狼’后,烧毁了他身上的密信?要知道如果我们掌握了这封密信,返回国都之后就能以此向陛下揭发这位幕后主使,定他一个‘谋害王族’的罪名!”

说到这里,却听云翳公主轻笑一声道:“这就是寒都尉精明的地方。试想如果这封密信落在我们手中,而我们真如悠儿你所说的将其呈给陛下,你说陛下要不要办这个幕后主使?”

“当然要办,而且要严办!”悠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那如果这个人是连陛下也不敢办、或者说办不动的人,我们又该怎么办?”云翳公主反问道,言语间已对这个“幕后主使”的真实身份了然于胸。

“这怎么会……”悠儿与屏儿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也明白了过来,“公主说得极是,连陛下都办不动他,寒一独区区一个治安都尉更不能得罪他了!而这封密信就算落在我们手里,也不过是废纸一张,没什么用!”

云翳公主点头道:“正是由于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寒都尉连拆都没拆都直接烧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的这件事,幕后主使即便知道他杀了‘青目狼’,也要感激他的帮忙保守秘密。所以寒都尉的举动对我们三方来说都有利,眼下的情势下,这其实也是最好的办法。”

“照公主这么说来,寒都尉此人深谙官场生存之道,看他本事既能擒杀大盗‘青目狼’,为何还只是个小小的治安都尉?”悠儿虽然明白寒一独的良苦用心,但心中依旧有些不服气,特别是用暗器杀死“青目狼”这件事,在她这样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人看来有失武人的风范。

“深谙是一回事,愿不愿意随波逐流又是一回事。况且这位寒都尉年纪尚轻,你怎么敢断言今后他没有更好的前程?”云翳公主轻笑着,熄灭了房内的烛火。

“明日一早动身。有段时间没睡个好觉了,我想今晚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事情正如云翳公主推测的那样,寒一独将几名得力的手下留在了旅店外值守,而他自己则在旅店临街的一间酒馆里坐了下来。

一盏油灯,一坛老酒,一盘酱肉,一颗人头,静待天亮。

很快,一声鸡啼宣告黑夜的结束、新一天的到来。跟随寒一独前往国都的共有三拨人马,第一拨自然是云翳公主以及两名侍女,以及她们的马车;第二拨是一支小型商队,两名商人、四名护卫,外加三辆拉货的马车;第三拨则是两个读书人装扮的男子,据说是去国都投靠亲戚的。

寒一独也带了两名手下、一辆马车,车上盛敛着大盗“青目狼”的尸身,首级则被他装在一个木盒子里,放在尸体的旁边。

“各位,同路既是缘分,虽说国都距离云离镇不过区区十公里,但这个年头,总有些头脑不清醒的家伙胆敢在国都脚下闹事,就比如这个大盗‘青目狼’!”寒一独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对同行的三拨人说道,“不过一路上有本都尉护送,你们无须担忧,那些大盗来了也只是做我加官进爵之路上的垫脚石!”

“寒都尉说得是,我等幸亏遇上了都尉大人,这一趟国都之行才能如此顺利,我等预祝都尉大人立功高升!”一名商人奉承道。

“寒都尉……”悠儿绷着脸正要教训他几句,却被侍女屏儿拉住了一角,一番耳语后,悠儿只能朝他道个“万福”,撇着嘴说道:“我们也祝您顺利高升!”

寒一独朝众人拱拱手,“哈哈”大笑后,便下令启程,一行人朝着国都的方向进发。

这一路出奇地顺利,临近正午时分,一行人便已经站在了国都的城门下。眺望着巍峨的郭城,回想起离开国都后的点滴辛苦,云翳公主不禁怅然一声叹息。

“到了国都,总算是安全了。”侍女悠儿和屏儿高兴地说道。

“回到国都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艰难的‘战争’在等着本宫……”进入城门的一刻,云翳公主掀开车帘的一角,扫了一眼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墙,眼神异常凝重。

不一会儿,云翳公主的视线里出现了寒一独的身影,只见他向马车望了一眼,接着低垂眼帘,向云翳公主点头致意——那样明显的举动,寒一独进入国都的真实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云翳公主也向他点了一下头,接着放下车帘,深深地吸了口气,顿觉压抑在胸口的气息减弱了几分。

“进入北城之后,屏儿你找个机会先行离开,联络我们的人,让府里做好迎接的准备。”云翳公主命令道。

“遵命!”

镜花国都与水月王都类似,也分成四个部分,不过不是由内向外发散式的区分,而是依照方位来划分。

北城是国都的核心,除了王宫座落于此外,还有主管国家事务的最高机构,即“国都九司”,以及主要大臣的公邸。

东城是主要的居住区;西城有着发达的商业;南城商、住混杂,也有不少武林门派在此设立驻点。

云翳公主等人自西城进入国都,再由国都的街道转向北城,而如果他们经过南城,则会发现那里的人数远超以往,而且大部分都是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的武林高手。

南城人流的异常暴增并没有引起镜花朝廷的重视,因为无论是国都地方的官吏上报,还是各司的官员上报,官文最终的流向都是落在宰相伊祁敬的手里。作为主理内政的辅政大臣,他有权直接处理这类琐事,而无需向国王报告。

当然,伊祁敬并没有对这些涌入国都的武人采取什么举措,如果说有,那也只是派几个治安官前去宣读了一下要求他们遵守国都法令的布告,仅此而已,对这些武人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事实上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云翳公主的估计,她不入国都还好,进入了国都,就等于是进入了伊祁敬精心编织好的陷阱之内。进入这个陷阱的,无论是奉国君夫人的心玟公主,还是云翳公主,乃至于失踪多日的奉国君,都是他实现阴谋的棋子。

不过螭吻龙君传来的消息令他有些左右为难,因为在他计划中,天龙帝国是必不可少的助力;但螭吻龙君以铲除“枢”组织作为出手的前提条件,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先处理掉云翳公主的势力,而这就让他的谋划出现了纰漏。

镜花国都北城,宰相府书房。伊祁敬正被螭吻龙君提出的条件感到焦头烂额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他秘而不宣的儿子伊祁元启。

“父亲,云翳已经进入国都了。”伊祁元启低声说道。

“这么快……”伊祁敬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之后忽然一拳敲在书案上,“没办法了,依照原计划行事!”

“那我们与螭吻龙君的协议怎么办?”伊祁元启问道。

伊祁敬双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如果我败了,对天龙帝国也没有什么好处!我想螭吻龙君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这枚如此好用的‘棋子’变成‘弃子’。我就赌他会在重要关头出手——不管我们能不能铲除‘枢’组织!”

伊祁元启嘴角露出了微笑:“既然父亲决定了奋起一搏,儿子自当全力以赴!”

“事成之后,这个国家就是我们伊祁家的了!呵呵……”伊祁敬眼中绽放着贪婪的光芒,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走上王座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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