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花幼儿园门前,清水撑一把彩色雨伞静立,左手提着两双橡胶小雨鞋,一双粉色,一双黄色;右手撑伞,雨伞面上有一只被薄雪覆盖的黄色卡通人物海绵宝宝,笑容灿烂。
远远见到两个小人笑嘻嘻地在和他打招呼,清水迈步上前,把它俩接回家。
路过骨川阿姨家时,发现许多邻居围在那里指指点点,不时有人摇头离开,清水木然瞧去,骨川阿姨家冷冷清清,紧闭屋门,门口挂着白幡,冷风夹杂白雪吹得小院冷冰冰。听邻居说,骨川家唯一的儿子是东京警视厅警官,在昨天的工作中意外去世了。
清水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他好像记得骨川阿姨有个儿子,叫骨川小夫。
骨川小夫与清水是多年的邻居,却不熟悉,因为骨川小夫常年不在家,偶尔回家也待不长时间,似乎很不喜妈妈住在旧一区。
骨川小夫刚刚从警校毕业就进入警视厅,前途不可限量,但是昨天错误估计了吕布的实力,加之立功心切,不顾小松原俊命令擅自行动,结果惨死在第三区。
……
吱嘎一声打开家门,清水想到昨晚在骨川阿姨家吃饭,那时她还笑语晏晏,显然还没接到噩耗。清水只觉心头堵着,他作为男人尚且如此,何况骨川阿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她一定会在悲痛中昏过去。
唉……
除了叹气,他还能做什么……
晚上的时候,雪更加大了,在这种天气里,整片旧一区习惯性停电,导致清水平底锅里的三片长条煎肉片半生不熟,电视也忽的灭了。小姑和二叔同时看向坐在中间的清水,好像在说:你干了什么?
“好不容易开荤,竟然停电!”清水用铲子用力切了切肉片,大概只有三四成熟。
“好饿啊,一酱。”
“不要着急,我去找手电。”清水发现房间里非常亮,外面银装素裹,雪一片片落下,不急渐缓,大概是今晚的月光。
小姑和二叔见清水消失在视野中,不禁害怕起来,小姑抓住二叔的手说:“老师说今天会有流星雨……”
还没说完,就见窗户外彩色光芒一闪而过,消失不见,小姑和二叔赶紧站在地上,一左一右搬起椅子,两人互相搀扶着站上去朝窗外好奇地看。
外面有人把灯给打开了,白光闪耀。
那不是灯光,是耀眼的天空。清水以为是月亮很亮,他想错了,今天夜里,夜空中最亮的不是月亮,而是天坑座流星雨!
上万颗流星出现在东京都上空,像一道道划破天际的子弹。
流星雨是世间最美妙的景观,宇宙给予人类的星空烟火,又如上帝的眼泪,人们愿意把最美好的心愿向其倾述。
两个小家伙赶紧闭眼许愿。
小姑说:“我想要……”
二叔说:“我也想要……”
“这是一个秘密哟……”
……
清水拿着手机点开手电筒功能,在床头翻找手电,忽然看了眼手里明晃晃的手机,这不是有光么。
“唉,糊涂了最近。”
清水摇头苦笑,这时窗外彩光划过,照得整个卧室霞光闪闪,消失不见。
打开窗户,清水拿手机照了一下地面,就看到白茫茫雪地里长长的拖拽痕迹,沿着痕迹一路向左,痕迹面积越来越大,手机光扫到尽头,院子里竟然躺卧着一个没穿衣裳的少女。
清水手机噗通掉地下了,光影落在墙壁上,他只觉胸口剧痛,一摸鼻子,流了一脸鼻血。
“真丢人!”
……
用手抹了把鼻子,捡起手机翻窗户出去。
年轻女孩赤裸身躯侧着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上半身被碎雪覆盖,清水不敢看,回头又翻回卧室。
不一会儿,他夹着一张毛毯再次翻出,把毛毯轻轻盖在女孩身上,这人已经硬了,清水却能感受到她体内还有一丝生命火焰。像扛木头一样,把女孩抗在肩膀,只觉她身材很好,体重大概只有四十几公斤。
“啪塔!”
客厅里电灯来电了,电视机开启,茶几上的智能电磁炉发出滴一声,平底锅里肉片颤抖,油温缓慢升高。
清水扛着女孩来到客厅,抖了抖她身上的雪,将其轻轻放进沙发。
小孩们看见害怕了,跑过来躲在清水身后,抓住他的裤腿。
女孩禁闭双眸,眉眼如画,不能说美若天仙,也有一丝普通,可是整张脸非常耐看,而且越看越漂亮。
“怎么办?”清水低头问二叔。
二叔茫然抬头,他哪里知道怎么办,他小小的脑袋瓜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女孩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对发出蓝光的眼睛,一下熄灭,变为黑色瞳仁。
三人吓得往后一跳。
女孩瞳孔里的蓝光钻入体内,似乎是某种能量,雪白的脖颈也变成温和的蓝光,一呼一吸。
她由沙发上慢慢坐起,毛毯刚要滑落,被她一下拉起遮住身体,室内温度已经降到接近零度,女孩似乎也惧怕寒冷,微微皱眉。
……
“……关闭生物感知系统。”
“您没有权限。”
“强行关闭。”
“……强制指令执行完成。”
“这是哪里?”
“……”
……
“这是我家……”清水试探着回答。
女孩浑身上下沾着的最后一点雪化为流水,她体表温度在上升,人随着问话站了起来,但还是单手紧拽毛毯。
清水觉察不妙,她小嘴微张,温热的水汽冒出,一对大眼睛凝视客厅天花板。
“要不给你来双毛拖鞋,光脚站在沙发上很冷诶。”
清水挠挠头发。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吗?”
“是啊,二十一世纪,今上天皇正化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一号。三个二十一。”清水点点头,说得很详细。
她没有接着问,脖子后面一呼一吸的蓝光暗淡下去,变成淡淡的红光。
“你没事吧?”
“没电了。”
“你没电了?”
清水好奇地打量她,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正常的女孩。
“抱我下去。”她淡淡地说。
“……”
清水翻开柜子取出一双奶奶以前的红色老棉鞋,摇摇头,换了一双自己新买的毛羊皮棉拖鞋,很是舍不得。
回头扔在地上说:“穿吧。”
“抱我下去。”
“你自己下来啊。”
“没电。”
清水扶了扶脑门,伸出双手掐起女孩腋下,把她放到地上。
女孩只有一米六不到,还是个小姑娘,身形娇小,紧紧攥着毛毯很虚弱的样子。
“我能住在你家吗?”
她抬起小脑袋柔柔弱弱地问。
“当然不行。”清水摇头问:“你家在哪?”
“南极。”
“坐地铁能到吗?”
清水以为是东京都某个不知名的村子。
她不说话,只是摇头,小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