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相思这么回想了一下,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重生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想起这事儿,若不是今日突然想到这,怕是这一世木烟的结局也是改不了的。
卿相思缓缓的起了身,踱步回了自己的相思苑,她突然有些不安,以她一己之力,是不是可以改变前世的命运。
而后,她试图将自己的思维发散出去,尽力去回想前一世发生的事情,然而却很少有什么价值性的东西。
卿相思不由得算了算时日,她五月一日就得离开昭通回月城,今儿已经二十七了,两日后大皇子府上办一个宴,便是二十九,四月刚巧二十九日,如此看来,宴会第二日她就得启程离开了。
对于回月城这件事,卿相思可以说是非常期待的,因为除却她已经好久没看到师傅师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会遇到那些人,那些人是她今后十年里,最坚强的后盾。
这么想着,卿相思突然满心欢喜了起来,虽说木烟此时还面临着三年后死亡的威胁,可是只要自己提前两个月回昭通,她想,她是可以改变木烟的结局的。
而大皇子府的宴会,卿相思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进去,虽说娘亲想的是让自己暴露在所有皇城的人的视线之中,以此来为自己三年后得到将军位打下基础,可其实她没想这么做。
毕竟前一世,她的将军府,得到的轻而易举。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皇,因为继任将军府的人是一个女子,对于将军府,很是宽容,若不是后来,为了抵御大陈的来袭,卿相思带着自己的那群将士,她的那批卿家军一次又一次的建立起了威名,恐怕他们的帝王,还会多留他们几年性命的。
就是因为卿家军的威名日益加深,在世人眼里,卿家将卿戕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是来保护他们,守卫他们的疆土的,只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些卿家军最后,都是落了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这么想着,确实有几分不甘的,明明是一心为主,一心为民,却又因为在百姓中的声望高了一些,白白丢了命。
卿相思不由得,再度陷入了沉思……
四月二十九。
相思苑。
一大早,卿相思就被绫沅从床上拖了起来,这是很难得见到的,毕竟平日里,绫沅都很少出自己的院子。
卿相思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了绫沅的气息,而后缓缓翻了个身子,再度进入了睡眠,并不打算理会她,毕竟,这个时候,外面天还没大亮呢。
“思思,快起床了。”绫沅倒是不客气,一进了屋子便唤起了卿相思。
然而卿相思却只是给她露了个背。
“思思,你忘了今儿要做什么了?”绫沅只能无奈的站在床边,看着卿相思的睡颜。
忘自然是没有忘的,不过是难得被娘亲叫着起床,赖床而已。
于是,卿相思只能慢悠悠的坐起了身子,很是无奈的回了绫沅一句,“娘亲,时辰还早着呢,您到底急什么呀……”
绫沅噗嗤一笑,朝着卿相思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听在床前,伸出手揉搓了几下卿相思的头发,“你看你,多大的人了,睡个觉还这么不老实,头发都快飞上天了。”
听着绫沅略带了一丝笑意的话语,卿相思无奈的撇了撇嘴,没办法,前世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把头发窟在了发带里面,不管她怎么睡都不会乱的,可方便了,如今变回了姑娘家,每日光是梳个头发都得好一会儿,也是弄的卿相思很是无奈。
磨蹭了半晌,卿相思只得在绫沅的视线里下了床,穿好了衣服,乖巧的坐在梳妆镜跟前,没像平时一样叫了丫鬟给她绾发,就那么等着绫沅动手。
绫沅自然懂得这丫头的小心思,很快的走到了她的背后,拿起桃木梳给她梳起了头发。
“思思呐,你明儿就要离开昭通了,昭通到月城得有一个月的路程,这天高水远的,娘亲也不能顾着你,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才是。”一边梳着头发,绫沅一边是开口说到。
卿相思这才明白绫沅这么早找她的意图,哪里是怕她起晚了耽搁了宴会,不过是想与她说些体力话罢了。
“娘亲,思思知道的。”卿相思开口回到。
“娘亲还记得,四年前,你师傅来带你去月城之前,你可舍不得娘亲了,抱着娘亲哭了整晚。”绫沅似是回忆般的说到,突然话锋一转,带了笑意,“今晚你该不会还要哭鼻子吧。”
“娘亲……”卿相思笑着嗔了一句,母女两人就这么笑了起来,笑声混在空气中,传出了屋子。
“三年。三年后,思思也该及笄了。”绫沅突然又是开了口,说了句,“之后也该给思思定亲事了,这三年我也得好好在昭通城里瞧瞧,有哪些公子哥配得上我们家思思。”
“娘亲,思思才不要嫁人。”卿相思却是正了色,对着绫沅很是严肃的说到。
“姑娘家都得嫁人的。”绫沅说到。
卿相思很是无奈,娘亲这人,虽是善解人意,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聪慧女子,奈何从小生活的地方,从小接受的思想还是那种女子及笄之后就得嫁人的思想,所以也想着这么要求自己。
可是,卿相思在军营里呆了十年,所接受的思想早就跳脱了这些达官贵人圈子里的条条框框,更何况,前一世,就是因着娘亲的撮合,皇帝的旨意,她才嫁给了虞阳,可事实表明,她的被动是错误的,她不但丢了自己的一颗心,还丢了自己的一条命。
前一世已经被所谓的婚姻禁锢,这一世,她还会重蹈覆辙吗?
不会。
自然不会。
可她要如何告诉绫沅呢?就好像绫沅没办法改变她的意志一样,她也没办法改变绫沅的想法,毕竟,绫沅和她不一样,虽然卿人杰英年早逝,陪伴绫沅不过寥寥十几年,可在这十几年中,绫沅得到的快乐,足以让她回味一辈子,有过这样好的感情,又怎么会懂得卿相思的无奈呢。
所以卿相思只能住了嘴,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前一世,她一直和娘亲抗争着,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在娘亲和君王的双重施压之下,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整整二十了。
相较于大部分昭通的那些大家闺秀们,她成婚的年纪已经足够晚了,只是因为她身负皇命守卫北疆才蹉跎了年华,所以才没惹得那些人嘴碎得叨叨,可当那些大家闺秀们知道她嫁的人是虞阳后,还是有着不少人在背后说着闲话,大概就是说,流连花丛的虞阳世子与铁血的女将军,绝配。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虞阳在婚后的表现,却是完完全全震惊了他们。
一个整日流连花丛的人,突然就对见过几面的妻子倾了心,从此以后,再没踏过那些烟花巷柳之地,在当时,着实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不,不过是假象而已。卿相思这么对自己说到。
同时,猛的转过了头,对着绫沅笑了一笑,“娘亲先别着急呀,思思这才十二呢,娘亲就别打趣思思了。”
“行行行,思思这是害臊了呀,哎呀,不打趣你了。”绫沅笑着回到。
卿相思抿了抿嘴,将头转了回去。这一世,她定然不会被别人左右她的婚事的,即便那人是娘亲,哥哥,也不可以。
她再也不愿意生生的将一颗心献给一个人,然后被那人狠狠的扔在地上,那种感觉,比她死掉的痛苦好不了多少,因为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心动啊。
突然,卿相思身子顿了一下,脑海中有一个人的身影转瞬而逝,为什么?为什么会想起他……
那个人……
陪着她生,陪着她死,陪着她笑,也陪着她哭。卿相思上一世做的一切,不愧天不愧地,也没有对不起谁,却唯独对一个人带了一丝愧疚。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可以说,如果没有他长达七年的陪伴,她不一定能够守得住北疆防线,只是可惜,她从没意识到过他的感情,却独独在她与虞阳成婚后,她才堪堪发现,原来竟有人一直深爱着她……
可是,不能。她知道自己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有时候,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所以,前一世里,即便他为她挡过箭,落过马,在她的心里,他终究也只是挚友而已。
而虞阳,只是为她做了一碗桂花羹,教她习字,为她作画,她便将自己的一颗心给了她。
如果,她在想,如果当时她爱上的人是那人而不是虞阳的话,她如今会不会好过一点,会不会少一些煎熬?
可惜,没有如果,她始终爱的人也只是虞阳,那个得了她一颗心却没有好好守着的人,所以每次看到他,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扑到他的跟前,狠狠地将他打翻在地,再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句,你怎么可以这样!
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