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卿戕慢慢的撑着自己的身子从虞阳的怀抱里坐直了身子,接着就是紧紧地盯着虞阳那双深邃的眼眸,半晌后,突然开口说道,“昨夜里,你在皇宫里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卿戕并不会忘记,元烈帝曾经就因为自己和虞阳过于亲密而对自己露出的那一丝杀意,所以卿戕无比的明白,元烈帝必然是不会那般的轻易同意自己和虞阳的婚事,所以她想要知道,虞阳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元烈帝妥协的。
只是,就在虞阳沉吟了半晌想要开口的时候,凌沅却是堪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三人便是笑了起来,说道,“你们都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坐了吗?”
凌沅这话一出,卿戕立马就是变了脸色,将自己的情绪好好的调整了一番,也将自己的那只手从胸口上移了开来,虽然仍旧是胸闷气短,难受得紧,但是此时此刻卿戕却是不得不在凌沅的面前装出一副状态良好的模样,马上就是转过了头看向了凌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凌沅说道,“娘亲还不快些,我们都等的急了。”
几步走到了几人跟前,凌沅随意就是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温和的看了卿戕一眼便是说道,“那便别等了,可以开动了。”
卿戕堪堪又是对着凌沅露出来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有些僵硬。
凌沅没有过多的注意,挥了挥手便是招呼着虞阳吃菜,虞阳将自己的视线从卿戕的身上移了开来,接着便是接过了凌沅的话语,拿起了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午膳时光向来过得很快,凌沅吃过饭之后原本是想要拉着卿戕去说说话的,却是不曾想,刚吃过午饭将碗筷从桌子上面撤了下去,便是有人求见卿戕。
卿戕皱着眉头微微想了一下便是猜到了来人是谁,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当即就是让人把他放了进来,而不出她所料,来人当真是董允老头的人,而他来的目的就更简单了,不过是让卿戕今晚在凤凰楼一聚,权当做给卿戕的接风宴。
基本上没有怎么过多的思考,卿戕直接就是答应了人,让他回了话去,说自己定会准时赶到。
之后卿戕便是与卿君笑二人谈论起了关于董允老头这段时间的近况,一时之间倒是把凌沅给忽略了,正好凌沅也是有着午休的时间,知道卿戕如今并不再只是将军府的小姐而已,如今她是将军府的大将军,而且是大姜开朝以来第一位女将军,她所承受的压力还有多大凌沅就算并不十分清楚却也是有点儿一知半解的意思。
所以,凌沅便就十分识时务的把几人遣出了自己的院子,让他们自个儿去忙自个儿的事情,也别在她的院子里浪费时间。
卿戕明白凌沅的心思,再加上她确实也是不能够继续在这相思苑呆下去了,所以卿戕直截了当的就是拿着自己的东西,回了相思苑,而自然而然的,她的身后跟着卿君笑与虞阳二人。
回到自己房间的瞬间卿戕就是懒懒的躺在了软榻上,也不管不顾一旁的卿君笑与虞阳两人赤-裸-裸的视线,闭着眼睛就是开始小憩起来。
虞阳与卿君笑两人对视了一眼,慢慢的关上了房间门,接着就是慢慢的踱步走到了卿戕身旁的桌前,就着椅子坐了起来。
卿戕的态度很明确,所以虞阳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做些什么,或者应该说该说些什么。
眼神再一次的和卿君笑交汇在了一起,虞阳沉默了半晌,终于是悠悠的对着卿戕开了口,他说道,“忠勇侯府是大姜最为特殊的一个侯府,它并不用世袭承接侯爵,也不因为什么禅让,而是每一任的忠勇侯府的侯爷,乃至于世子,都是被当代的皇帝所亲自任命的。”
听到虞阳这一段话的时候,卿戕皱着的眼眸终于是缓缓地睁了开来,这的确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所以几乎是瞬间卿戕便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虞阳的身上,示意让虞阳继续说下去。
而虞阳瞬间便是明了,直接就是对着卿戕露出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不过一瞬便是随风消散了去,而在下一刻,虞阳清清淡淡的声音再度是传了出来,他说,“小红豆你既是花倾城的徒弟,也该是明白,世上有好些事情,都不是能够用我们常理去分析的,就比如说,花倾城活了五百年之久,这是一个奇闻,没见过的人,也只会是把它当做是一个传言而已,而忠勇侯府也有一个传言,就是忠勇侯府的侯爷大都活不过四十岁。”
说到这里的时候,虞阳突然就停顿了一下,他看到卿戕的神色突然就变幻了一下,嘴巴也是蠢蠢欲动,看起来好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虞阳却是在卿戕开口之前便是迅速说道,“忠勇侯府屹立百年之久,经历了几代皇朝更替,却是从未落寞过,就是因为忠勇侯府从来都不参与夺嫡之争,因为忠勇侯府,从来都只是当今皇帝的势力,也就是只忠于皇上一人。”
卿戕微微抿嘴,这一点儿,她是意识到的。
“而我,原本不该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的,小红豆你入过浮生梦,想来也是看见过我前些年的生活,原本,我并不属于昭通,也并不是所谓的忠勇侯府世子,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我却是不得不回到昭通来,做忠勇侯府的世子爷。”虞阳抿嘴,浅浅的说道。
“我的娘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在我娘亲出嫁之前,和皇上的感情算得上是非常之好了,只是这其中,却有些不得为人知的秘密,就比如说,我的娘亲,原本并非是真正的皇室血脉,所以,和当今皇上,也根本就不是兄妹的关系,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当今皇上便是对我娘亲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碍于皇室名声,不得不隐忍下来而已。”虞阳继续说道。
而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原本躺在软榻上的卿戕已然是躺不住了,直接就是坐起了身来,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虞阳看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疼,她好像已经是预感到了,虞阳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或许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卿戕开口说些什么,虞阳却是再度开了口,他仿佛是害怕卿戕打断自己的话语一般有些快速的说了出来,“而我的父亲,是浮生铺上届老板。”
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卿戕就是猛地睁大了眼睛,而不只是卿戕,就连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虞阳的叙述的卿君笑,此时此刻都是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袖里的拳头,颇有些惊诧的看着虞阳。
而卿戕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向来不徇私的浮生铺,会在自己没有请求的前提下就同意虞阳的做法,为自己做那一场浮生梦。
原来如此。
下一刻,虞阳再度开了口,说道,“只是众所周知,浮生铺老板行踪不定,为人如何都不得而知,而当时与我娘亲相识之时,我父亲不过是扮作了一个茶馆的说书笑声而已,虽是与我娘亲两情相悦,然而却是并不能够帮助我娘亲从皇宫中脱身。后来,在我娘亲的威胁之下,她终究还是下嫁给了我父亲,只是那个时候,没人知道我的父亲就是浮生铺的老板,而当今皇上,更是不知道的。”
“后来,娘亲怀了我,便就随着父亲隐居了去,我们一直在一个清静的地方,待到了我三岁的时候,浮生铺老板也到了换届的时候,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父亲死了,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死在了什么地方。”虞阳淡淡的说着,这让卿戕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感觉,仿佛虞阳只不过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已,因为从他的语气中,卿戕听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感同身受。
而在下一刻,虞阳便是继续说道,“当今皇上从那之后,将我娘亲接回了昭通,而在那个时候,他原本是想杀了我的,只是我娘亲以死相逼,他看我年纪尚小,再加上外貌与我娘亲有着七分相似,所以便也就心生不忍,没对我下手,只是他以为我年纪小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事,但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他把我娘亲带去了昭通,却是把我留在了原来的地方,我在那里待到了八岁,终于是趁着守卫不备,溜了出来,而在那之后,遇见了我师傅。”
虞阳是在八岁的时候遇上天山小红菱的,卿戕知道。
“我随着师傅走南闯北的,待了约莫有四五年的时间,直到听闻我娘亲的死讯,我才是离开了师傅,踏上了去往昭通的道路,而就在那个时候,遇上了你。后来我们分离,皇帝又是把我送回了原本的地方,还给我找了一个你的替身,当时我信以为真,也就安心的留在了那个地方,直到后来那个替身莫名其妙身死,皇帝将我接回了昭通,并且赐我忠勇侯府的世子爵位。”
说到这里的时候,虞阳终于是露出了一种不同于平淡的情绪,几乎是带着一丝惨笑的虞阳看向了卿戕,悠悠的说了句,“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人告诉我,忠勇侯府,是个被诅咒的地方,就算我最开始想要回到昭通的目的只是想要查清我父母的死因,可却是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压抑了自己的所有情感,而我对当今皇帝就只剩下了衷心这一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