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阳斜瞟了酒彡一眼,却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接着眼睛直溜溜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一小块蓝步,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扩大了,你始终还是心疼我的,不是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是也相思,是也红豆,原来一直都只是你。
卿戕在见得虞阳被他的贴身侍卫抱进了忠勇侯府之后便是离开了,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虞阳倒下来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就会去接住他,也想不通自己竟然还会因为担心他睡在街上着凉了而装作他的声音帮他把门叫开。
思来想去,大抵不过是余下的情愫作祟罢了。
可今天估摸着还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卿戕刚转过弯,走上另一条路,就是又遇上了一个熟人。
当然,只是对她而说是熟人,这一世的他,该是还识不得她的。
大陈夜狼军左先锋,薛浩。
想来他只是来参加浮生铺的浮生日的,卿戕倒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于他,却是不想,这浮生日都是过了整整十日了,他竟然还是待在昭通,若不是她今日凑巧碰见了,怕是也不得而知的,毕竟,连大夫人的眼线都是不曾探查到他的行踪。
虽说大夫人没有放置太多的心思在那薛浩身上,可至少来昭通的外来人员的行动都是在大夫人的监视之下的,独独这个薛浩,行踪诡异,着实不知他是在搞些什么名堂。
此时的薛浩正坐在一个馄饨摊前,面前的木桌上摆了一碗大份的馄饨,薛浩正一口一个的将那馄饨送到嘴里。
卿戕思忖了半晌,慢吞吞的走到了馄饨摊前,悠悠的在薛浩跟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旋即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老板,来二两馄饨,不要葱花,多加醋。”
话落,一直埋头吃馄饨的薛浩脑袋慢慢的抬了起来,眼神看着面前的卿戕,突然就凌厉了起来,“这位小兄弟看着有几分眼熟啊。”
“我这人面善,谁见着我都觉着眼熟。”卿戕却是并不从他的话,反而是打诨一般的说着,惹得薛浩皱了皱眉。
这薛浩虽说块头大,可也并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就凭他能做到大陈夜狼军左先锋这个职位,便可以看出他绝非一个简单的人。
听了卿戕的话,薛浩将手中的筷子猛的放了下来,一只手拍在了桌子上,生生将桌子拍出了一条裂缝,幸而这个时候天色还早,这馄饨摊也没其他人,否则还不知道得要把人吓成什么样呢。
“小兄弟前几日可是跟着你家夫人去了风月楼?”薛浩面无表情,声音却是沉了沉。
“哦……原来我与先生曾有过一面之缘,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卿戕立即做出了一副惶恐的模样,对着薛浩说了句。
薛浩听了却是脸色变了,有些龇牙咧嘴的说道,“小兄弟莫不是故意跟踪我吧。”
说着,薛浩双手慢慢的握紧,捏成了一个拳头,继而咧着嘴对着卿戕说着,声音里带着威胁之意。
卿戕却是面不改色,直愣愣的看着薛浩,过了半晌才是叹气一般的说道,“先生莫不是或许高看小子了,就小子看来,先生的功夫可是深不可测,如若小子都是有了能跟踪先生的本事,那小子哪里还用得着在我夫人手下做一个跟班?”
薛浩听了卿戕这番看似诚恳的话,却是眉头不自觉的松了开来,自然,他并不是因此就对卿戕没了戒备心,只不过是见着卿戕跟他插科打诨,他便也来逗上一逗。
“那倒是老哥错怪小兄弟了,倒是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如何称呼啊?这行走江湖的,多认识一个人也好走道,老哥名唤沙平川,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沙老哥便是。”薛浩这番话说得倒是诚恳,一语一句的,听着倒还真像是发自肺腑说出来的,可卿戕自然是不信的,就凭她前一世和薛浩打了几年的交道,她可以说是极为了解薛浩的。
薛浩此人,虽说看上去大大咧咧,了无心机,实则心思颇深,只故意在世人面前做出那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
更何况,薛浩此刻竟是告诉卿戕他的名字叫做沙平川,这岂非笑话?实际上,沙平川此人是存在的,却不过是薛浩手上的一个侍卫官罢了,打小跟在薛浩身边,走南闯北的,卿戕和薛浩打了些年的交道,倒也知道沙平川。
然而薛浩话落之后,卿戕却是做出了一副震惊惶恐加上惊喜得模样,硬生生的站起了身子,对着薛浩拱了拱手,“先生严重了,小子不过是我家夫人的一个跟班,那里敢与先生称兄道弟,先生莫要折煞小子,小子无名无姓,夫人叫我老二,先生也可如此唤我。”
卿戕故意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番话,说话的时候却是拿眼镜一直朝着薛浩那里看了过去,果然,薛浩对他的敌意少了不少,尽管戒备心依旧深厚,不过也算是不错了。
依卿戕对薛浩的了解,此人一生最见不得与人称兄道弟,他自视甚高,认为普天之下没人能与自己比肩,然他虽是如此想法,所作所为却是不然,他身边结交了不少的朋友,那些朋友大多是身份地位比不得薛浩的,与薛浩交友之后都是觉得走了大运,从而对薛浩是忠心耿耿,可实际上,薛浩从心里不过是把那些他所谓的朋友当做攀附他的蛀虫罢了。
在薛浩的心里,没人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所以在卿戕说出这一番话之后,薛浩明显的身上的气息都是放松了一些,这小子,倒是有些眼力见。
然而薛浩也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当即将卿戕按在凳子上坐了好,沉声说道,“既如此,往后我便叫你老二了。”
卿戕应声点头,做出了一副低人一等应该有的模样。
“不过这么一大早的,老二你是出来做什么啊?”薛浩顿了半晌,拿起自己砸在桌子的馄饨,又是吃了起来,一边是吃着一边是对着卿戕说着话。
“小子是出来帮夫人办事的。”卿戕低垂着眉眼,对着薛浩回了一句。
“哦?倒是不知是何事?可能告诉老哥?”薛浩抬起了眉头,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牙齿看着卿戕,生生让卿戕有了一丝压迫感。
没办法,为了让薛浩相信自己的身份,卿戕生生是将自己的气息收了起来,以免被薛浩看出破绽来,却是不料这薛浩还故意以气息来压迫她,倒是让她一瞬间有些措手不及。
从古至今,强者为尊,这是连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而薛浩放出气息压迫卿戕的缘由很是简单,不过就是想要让卿戕知道他的实力,从而对他生出惧怕心理罢了。
原本薛浩生为大陈人,此刻隐匿在大姜的皇城里本是不该如此暴露自己的行踪的,奈何他在昭通待的这些日子里,该做的事也是做了,他本就打算今日离开昭通的,更何况这小子前些日子也是去了风月楼,虽说他是跟着他家夫人一块去的,可那也不过是表面而已,谁又能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本事自己进入那风月楼呢?
薛浩在风月楼那日可是把入了风月楼的人面貌记了个清楚,毕竟能够进入风月楼,必然不是等闲之辈,是故,他对于这所谓的卿戕和大夫人两人倒是兴趣极大的,毕竟,只有他二人是携伴而入的。
卿戕在感受到薛浩那股压迫气息之后一瞬间倒是有些不适,却是很快的调整了过来,然而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弱者被强者压迫该有的模样,微微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很是吃力。
“不是小子不肯告诉先生,实在是夫人交代过万万不可告知别人,小子还请先生体谅。”卿戕在说出这番话后,薛浩倒是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如若卿戕径直就是说出了自己要做些什么,想来薛浩才会不信的吧。
“如此说来,倒是老哥唐突了,无妨无妨。”薛浩忽然是大笑了起来,收了自己的气息,旋即又是猛的一拍桌子,大吼了一句,“老板,我家兄弟的馄饨还没好吗?”
这馄饨做好了有一会儿了,可老板却是不敢去到两人的身边,便就只能将馄饨舀了起来,端在手上,等着两人说完话才好随时将馄饨端上桌。
这不,薛浩话刚一落,老板便是将馄饨端上了桌,放在了卿戕的面前,手不住的颤抖着,在见着桌上的裂痕时,身子也是颤抖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回了灶台。
“老二,快,尝尝,折腾一早,肯定是累了,快吃。”薛浩大手一挥,对着卿戕略显豪迈的说着,旋即自己也是将最后两个馄饨放在了嘴里,砸吧砸吧两口就咽进了喉咙。
随即,薛浩站起了身子,在桌子上放了五个铜板,拍了拍卿戕的肩膀,说了句,“老哥今日还有事,便就先走了,兄弟我们有缘再会!”
卿戕感受着从薛浩手心传来的重量,故意龇牙咧嘴的对着薛浩一笑,“先生慢走。”
薛浩大声笑笑,一溜烟儿便就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