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来卿戕在想些别的东西,绫沅伸出手在卿戕的面前晃了一晃,卿戕瞬间就是回了神,傻愣愣的看着绫沅。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绫沅嗔笑着对卿戕说了一句,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卿戕则是摇了摇脑袋,“没想什么。”
绫沅也不深究,反而是拉着卿戕的手当她带到了梳妆台前,按着卿戕的肩膀让她坐到了椅子上,旋即拿起了桌上的桃木梳,看着卿戕披散的长发,喃喃着说了声,“思思的头发真好。”
“那是娘亲的基因好。”卿戕则是一笑,回了绫沅一句。
绫沅则是一只手抓住了卿戕的一把头发,细细的摩擦了几下,说道,“以前你爹爹最喜欢我的头发了,他若是看见你头发长的这般好,肯定会很开心的。”
绫沅话落,卿戕却是没有接嘴,只静坐在原地,透过铜镜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绫沅。
半晌,绫沅放下了卿戕的头发,用另一只手上的桃木梳在卿戕的头上梳了起来。
期间两人都没什么说话,一炷香之后,绫沅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从梳妆台上的木匣子里拿出了一根金钗,插在了卿戕的头上,旋即欣慰的看了卿戕一眼,“好了,思思,你看看怎么样。”
卿戕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在听得了绫沅的话之后才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愣了愣神。
好吧,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化妆和衣裳是能够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
卿戕就这么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娘亲,你在我头上戴了这么多东西,我走路都是不方便了。”
绫沅却是伸出一只手指头戳了戳卿戕的脑袋,“走路就走路,关你脑袋上的发饰什么事,今儿什么日子,哪儿容得上你挑三拣四的,好好给我戴着。”
卿戕却是越看铜镜中的自己越不顺眼,不由得说了句,“娘亲自己都不喜欢佩戴这些发饰,干嘛非逼着我戴呀,我感觉头上像是顶了什么东西似的,脖子老不舒服了。”
绫沅却并不吃卿戕这一套,做出了一副不满的模样,“娘亲知道你不爱这些发饰,这不只给你戴了四个嘛,你可要知道,娘亲及笄的时候,你外婆在我头上戴了七个发饰,两个发钗呢。”
绫沅说完,卿戕却是脸都变了色了,这正中绫沅下怀,绫沅故作了一番感慨的样子,旋即说了句,“你要实在不满意,我便按着当年你外婆给我弄的那个发型给你弄上一弄,虽然是繁杂了一点,不过想来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娘亲加紧一点也是可以完成的。”
绫沅话落,卿戕整个人便是站了起来,旋即远远的走开了,到了旁边才是慢慢的坐了下来,而后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娘亲你可别害我,万一我今儿头被这些发饰压出了什么好歹,你可不得哭着后悔去。”
绫沅听了却是一笑,“我可没听说有谁被几个发饰压的脖子出什么问题。”
“那是因为他们都习惯佩戴这些发饰了,我从小到大都是没戴过这些东西的,你突然给我这些东西,可不得给我累着。”卿戕回到。
“你平日里不爱戴这些东西娘亲也没逼你不是,今儿你就老老实实听话,戴一天就好,没准从今儿以后你就喜欢上这些发饰了呢?”绫沅笑眯眯的对着卿戕说着,似乎是看着卿戕这幅模样很是欣慰。
卿戕却像是拨浪鼓一般的摇了摇头,“没可能,就今天一天我都受不了,娘亲你可就别逼我了。”
绫沅听着卿戕的话,实在是乐的控制不住了,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慢慢的收了笑意,旋即走到了卿戕跟前坐了下来。
“已经天亮了呢。”绫沅喃喃着说了一句。
卿戕闻言抬眼一看,慢慢的开了口,略显郑重,“娘亲,别忘了前几日我和你说的话,今儿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的。”
绫沅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了卿戕一眼,“现在你和阿笑都已经长大了,好像都不需要娘亲了呢。”
卿戕闻言却是心头微微有些不安,“娘亲在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叫不需要你了,可不许乱说话。”
绫沅看着卿戕却是淡淡的笑了,旋即摆了摆手,“娘亲也不知怎的,今日倒还真有些多愁善感了。”
卿戕却是一顿,过了好半晌才是慢慢的开了口,“娘亲是,想爹爹了吧。”
卿戕一语,却是将绫沅给说愣了,绫沅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做了许久,才是喃喃着开了口,“是啊,我许是想你爹爹了。”
说罢了这句话,绫沅又是对着卿戕微微一笑,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你爹爹小时候最疼你了,你还记得吗?”
卿戕闻言点头,“当然记得了。”
“他老说我宠溺你,随时随地都护着你,可每次你真惹了我生气的时候他却是第一个拦住我的,生怕我真对你动手。”绫沅说着,语气带了一丝淡淡的眷恋。
卿戕却是沉默,只看着绫沅,微微心疼。
然而绫沅却是在下一刻猛地起了身,看了卿戕一眼,伸出手在卿戕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宠溺的说了句,“天亮了,外面该有事情要忙了,娘亲先出去了,你在屋子把这碗粥给喝了也出来吧,别耽搁太久了。”
说罢了,卿戕对着绫沅点了点头,绫沅便是离开了卿戕的房间。
在绫沅走后,卿戕则是猛地一下躺在了床上,也不顾脑袋上的那些发饰什么的,却是被那根金钗给戳到了脑袋,卿戕吃痛,瞬间起了身,将金钗拿了下来。
拿下来后,卿戕却是觉得这根金钗分外的眼熟,斟酌半晌之后卿戕才是确定了,这金钗原是绫沅最喜爱的那根发钗,这是卿人杰送给绫沅的定情信物。
卿戕极少接触姑娘家的发饰发钗什么的,对这些东西的辨认度也是不高,只这根金钗她在八岁之前几乎是日日在绫沅的头上见到的,而在八岁之后,这根金钗便是不见了。
而在上一世的时候,这根金钗是作为她的陪嫁品放在了她的首饰盒里带到了忠勇侯府的,这一世却是因着木烟命运的改变,也是改变了这根金钗来到她身边的时间了。
卿戕看着手中的金钗,却又是入了神。
前一世,在嫁给虞阳之后,卿戕依旧过得是怡然自得的日子,以前怎么样之后也是怎么样,并不像旁人一般整日花费一两个时辰在装扮自己身上,她还是那个性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而绫沅给她的陪嫁品毫无疑问都是被卿戕收进了仓库的,毕竟她平日里也不戴这些首饰什么的,放在房间里倒也挡着地方。
然而虞阳却像是不知道卿戕的想法一样,每次卿戕从北疆回来的时候总会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首饰盒,首饰盒里都是满满的首饰。
而卿戕自然也是不会戴的,就这么两次之后,卿戕便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了虞阳,她不喜欢穿金戴银,不喜欢在身上加上这些累赘的东西,所以希望虞阳不要再买这些东西。
话虽如此说了,然而下一次卿戕回到昭通时,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屋子里看到了各种首饰。
卿戕虽也无奈,却又只能由着他去,只那些首饰进了卿戕手里之后便也再没有见过光了。
卿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些首饰的时候心情并不是愉悦的,她认为虞阳送她这些首饰的原因是将她当成了他平日里见得那些花街巷柳的姑娘们。
可到后来,虽然虞阳一直不曾解释过为何要一直不停的送她首饰,她却是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也就将这想法给放了下来,自然也没让虞阳知道。
而到卿戕死前最后一次回昭通的时候,她库房里的首饰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了,也因着卿戕对这些首饰不甚了解,所以并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世间唯一,绝无第二个存在,也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世间精品,单单是价格便已经达到了常人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当然,卿戕死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那些被她堆在库房里积成了一座小山的首饰,所以到她死的时候,都不曾了解到虞阳为她买这些首饰的初衷。
当然,那个时候卿戕都是一无所知,如今却是更不可能知道了。
虞阳在买这些首饰之前,老早就已经知道卿戕的喜好了,知道她不爱红妆,不过,她始终还是一个姑娘家,他不想等到她某一日回想起来的时候遗憾自己连件属于自己的首饰都不曾拥有。
她虽然不爱,可他还是忍不住给她,最好的。
卿戕看了金钗半晌之后却是迅速将金钗戴了上去,她可不想待会被绫沅看到了,不然她不知道要被唠叨多久了。
旋即卿戕走到桌前看了一眼绫沅端来的粥,看着倒是还好,虽然说不上看着就有食欲了,也也没到让人吃不下的地步。
正在这时,卿戕肚子轻轻的叫了起来,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