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此话一出,卿戕原本紧紧握住太医的那只手立即便是松了开来,似乎是很难相信太医说的话,卿戕注视着太医的眼神里出了一丝丝惊慌,还有一丝不安,
太医似乎也是明白了卿戕的不安,于是再度开口说道,“卿小姐,我以为你专门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及笄礼,是相信我的实力的。”
卿戕猛地身子一怔,呼吸都是一滞,她忘了,她面前的人哪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这人,分明是她自己请来的,他的实力更是毋庸置疑的。
沉默了半晌,卿戕终于是缓缓地开了口,面色微愠,“台弋先生,还请您出手一救。”
台弋,也便是方才的太医,然而此人的身份却并非仅仅是一个太医而已。
他不是大姜人士,而是大陈人士,是大陈台式族人。
三百年以前,天下本是大陈的天下,天下属于一统的状态,并未如同现在一般划分为众多小国,而那个时候,大陈虽然掌握了整个国家的政权,却是有许多人不满其政权,随时准备着起兵反抗。
三百年前大战初始时大陈的君主是一个残暴不仁的昏君,整日只顾饮酒作乐,同时四处搜罗美貌的年轻女子,引得百姓不满。
而后,在其第四次进行全国大范围召集女子入宫的时候,反抗势力拔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起来,在其君主还未做出应对之法的时候,已然割据了大陈半壁江山。
为了保住大陈的江山,君主的儿子登基上位,封其为太上皇,而在他上位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分派了安抚民心的旨意。
然而,当时民众对大陈的不满,不仅是对暴虐的君主一个人的不满,而是对于整个统治阶级的不满,所以那所谓的安抚的旨意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大陈的江山,依旧是一点一点的被吞噬着。
就在此时,台式族人应声而起,自觉来到大陈宫中,向其献策,而那策略,就是令后人闻风丧胆,忌惮三百年之久的毒药——紊中雪。
紊中雪面世之后,天下瞬间大乱,此毒无药可救,可算得上是人间至毒,大陈君主为了巩固政权,利用和谈作为诱饵将此毒用在了统领反抗军的几个首领身上。
那些人本就整日与酒为伍,很快就发了病,且一病便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很快,统领反抗军的最高的几位首领便是毙命,旋即反抗军群龙无首,瞬间便被大陈铁骑击败。
而从那之后,台式族人便成为了大陈除皇室族人外最为显赫的一个存在,而每次大陈起了战乱的时候,便是台式族人利用紊中雪去重复的做这一件事。
可大陈的解体是时代的趋势,即便是有着紊中雪此般剧毒,大陈也没办法脱离解体的命运,在其利用紊中雪作恶百年之后,台式族人莫名被灭了族,反抗军再起,大陈瞬间被攻下了城池。
后来又经过了几十年的换洗,因为反抗军内部的不统一,原本构想的一统天下的朝代没有建立,而随之起来的则是割据势力,众反抗军势力纷纷割地为王,由此形成了现在的天下大势。
而大陈毕竟是曾经统领数百年的王朝,即便落寞,也是有着东山再起的机会的,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大陈也是慢慢的集聚着自己的力量,形成了现在的大陈。
而在一百年前,台式族人再度出世,且再一次的选择了大陈成为了其依附的对象。而为了避免台式再一次有灭族之险,台式族人纷纷隐蔽到大陈各权贵家中,而台式族长则是堂而皇之的入住了皇宫之内。
而大陈却并未再度大范围的使用紊中雪为其夺回江山,除却当时的大陈君主没有太大的野心之外,更是因为紊中雪此毒已然是成为了整个大陆的禁药,一旦有人主动使用它,必然会遭到各国群起而攻之。
而紊中雪,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大陈的皇室禁药,只偶尔在其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紊中雪才会偶然出世。
然而后来,台式族人内部矛盾出现,众人分崩离析,手握紊中雪的台式族人成为了各国抢夺的对象,台式族人由此分散开来,而紊中雪便不再只是大陈一家之用。
此时出现在大将军府的人,便是曾经的台式族人,名唤,台弋。
台弋听到了卿戕的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继而转过了身子,没有再被门外嘈杂的声音所影响,自顾自的做着刚才被卿戕阻止了的动作。
而在台弋治疗绫沅的时候,卿戕心头却是慌乱至极的,不,或许更准备的来说,从台弋对她说出那番话之后,她的心头便已经是慌乱如麻了。
她知道紊中雪,前一世她亲眼见过中了紊中雪的人死在她的面前,其惨烈程度,不可言说。
而前一世,那人交给木烟让她对绫沅下的毒,虽是紊中雪,然而木烟却是并未将其服用给绫沅的,自然绫沅也是不曾中毒的。
然而,这一世她分明做了如此多的准备,这结局却比上一世还要惨烈得多,卿戕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想着,卿戕的身子竟然是慢慢的颤抖了起来,带着一丝慌乱,娘亲是真的中了紊中雪之毒?可这毒,是无药可解的至毒啊!
就在这时候,卿戕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什么,此时,她也才记起,之前木烟与那人见过一次面后,分明是告诉过她,那人可能有后手的,而她却或许自信,竟是没有察觉到早在一年以前,绫沅就已经中了紊中雪……
卿戕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无数次的咒骂起了自己。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了开来,卿戕猛地睁开了眼睛,握紧了拳头,面向着门,神色凛然。
下一刻,卿戕松了一口气,心头微微一软,顿时觉得委屈万分的对着门口慌乱的那人瘪了瘪嘴,“哥哥。”
卿君笑坐在自己的轮椅上,原本一直保持着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此刻却是被打破了,他的衣裳看上去有着皱褶,脸上带了丝丝汗水,气喘吁吁的模样,似乎是方才做了一个激烈的打斗,而原本慌乱的眸子在看见卿戕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前方的时候平静了几分,迅速移动着轮椅朝着卿戕靠近了去。
“思思,你没事吧?”卿君笑说道。
听着卿君笑略显和煦的声音,卿戕只觉得更是委屈,委屈中更是带了几分不安,朝着卿君笑走了过去,两人靠近之际,卿戕终于是开了口,“哥哥,对不起,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卿戕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再没有了重生以来时常带着的那抹自信,此刻,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挫败感与不安,看着卿君笑的眸子全是不安,似乎下一刻便会有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
卿君笑眉头突然皱起,心头不安加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将视线放在了躺在床上的绫沅身上,又看了看正在为绫沅扎针的台弋,突然沉了沉声,“那人是台式族人!”
卿戕点了点头,慢慢的蹲下了自己,无法压抑自己内心里的恐惧,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全身蜷缩在一起,以一副极其软弱的模样出现在了卿君笑眼前。
卿君笑尽量用着与平时无异的声音对着卿戕开了口,“思思,发生了什么事?”
卿君笑话落便是一直看着卿戕,希望卿戕能够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卿戕没有,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他只看得见她一片漆黑的头顶,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
卿君笑却并未再度开口去逼迫卿戕说些什么,他了解卿戕,知道此刻的她定然是受了什么打击,因为以往每一次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都会以这么一种姿势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直到自己想通一切。
然而,卿君笑看着床前的台弋,心头却是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台弋是台式族人,台式族人并非医者,只不过是因为知晓抑制紊中雪之毒的方法,由此得了一些医名。
可台式族人使用银针为病人治疗,只会是在治疗紊中雪的时候出现。
想到此处,卿君笑的呼吸不由得停滞了半晌,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否则……
外面依旧嘈杂得紧,屋子里却难得的保持了一个安静的状态,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候,木烟突然进了房间,有些慌乱的对着卿戕开了口。
“小姐,他出手了,你是不是要亲自动手?”
木烟话落,房间却是难得的诡异,卿戕没有开口,卿君笑也是,木烟这才发现屋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就在她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卿戕突然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手被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走。”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木烟却从卿戕的嘴里听到了一股嗜杀之意,下一刻,卿戕已然离开了房间,她看向门外,只看到了卿戕一个潇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