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前一世的虞阳,与向邵之交集颇多,她倒是不会觉得有何不妥,然而这一世向邵之尚且不曾进入大姜朝堂,那虞阳又是从哪里识得向邵之此人的?
莫非………
卿戕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个令她感到异常不安也异常恐慌的念头,这念头至一升起,便在她的心头生了根,发了酵。
“虞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卿戕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心头的不安恐慌,让自己尽量平静的对着虞阳说道。
虞阳面色淡淡的,似乎是真的没有从卿戕的言语中察觉出什么异样,自顾自的对着卿戕说道,“你是想问我如何识得向邵之的吗?”
卿戕在听到虞阳这句话后,眼神迅速的变换了一下,果然是她想多了,虞阳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样是重生而来的呢!
“是。”卿戕简单的回了虞阳一个字,眼睛却在虞阳的身上久久的停留着,她在观察,虞阳究竟在提起向邵之这个人的时候会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虞阳闻言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似乎对于卿戕的回答很是不满,下一刻,虞阳对着卿戕说道,“小红豆,你莫不是想要趁皇上旨意未下便想与那向邵之比翼双飞去了吧?”
虞阳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难掩的醋意与讥讽,卿戕瞬间愣住,他此言何意?
旋即卿戕抬眸望着虞阳,眼里带着疑惑。
虞阳自然是看懂了卿戕的眼神代表着怎样的含义,于是,在卿戕开口之前,虞阳便像是忍不住的样子开了口,“你承认吧,这些年你与那向邵之的交集不少吧,就我知道的,你们至少见了两三面了,私下里还不知道多少回呢。”
虞阳的样子活生生一副抓到媳妇儿背叛了他的的模样,惹得卿戕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虞阳说的也是实话,就昨儿一日她便与向邵之见了两面有余,不过,他是从哪儿谈起这么些年的?分明她昨日才与向邵之见第一面的。
“你什么意思?”卿戕略微皱眉,她从虞阳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什么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如若真是如此的话,向邵之此人,也未免过于可怕了。
“你问我什么意思?”虞阳面色慢慢的变得冷了下来,最后终于是抬起了自己的脚,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卿戕,最后站在卿戕的面前,低着脑袋看着卿戕,突然身子一低,双手撑在床榻之上,将卿戕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小红豆,你可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啊……”虞阳喃喃着,声音里带了一丝悲恸。
卿戕在被虞阳禁锢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要挣脱开来,却又怕自己会将虞阳给弄伤,毕竟此时的虞阳,若得她轻轻松松便可以至他于死地。
卿戕就那么思索了一瞬间,虞阳的话便是吐了出来,卿戕听着虞阳的话,莫名的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是冷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似也被虞阳此时的低气压给封住了,因为她,动不了了。
卿戕不由得想起,前一世的时候,虞阳一直以为向邵之是她的追求者,每一次在遇见向邵之的时候都会冷言冷语的嘲讽几句,生怕向邵之将她夺了去。
可实际上,她与向邵之为数不多的交集都是建立在那次意外之后,也是因着那次意外,才使得向邵之对她起了兴趣。
只不过,向邵之那恶趣味的兴趣自然不是男子对于女子的爱慕。
向邵之所爱之人………
卿戕心里轻笑了一声,在遇见那事之前,她听到的传言是,向邵之此人,洁身自好,从不与女人勾三搭四,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大姜城内的闺房女子,大都以嫁给向邵之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而卿戕所遇到的最为不可思议的一个人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她说她长大了要嫁给向邵之,然而那个时候,向邵之已然二十七八了。
卿戕从未佩服过一个男子,确实不由得佩服起了向邵之的魅力,毕竟,上至七十老妪,下至五岁孩童,无一不被他的魅力所倾倒。
然而,就在卿戕对于向邵之升起了一丝好奇的时候,那件事发生了,那个时候,卿戕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向邵之,大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被世人称颂赞美的男子,究竟是拥有着怎样的一颗发着恶臭的心。
卿戕从未见过如此残忍之人。
可即便卿戕对他有着再大的意见,向邵之依旧是大姜的国师,文武百官,平民百姓,大都称赞与他,爱戴与他。
而同时,卿戕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向邵之在某些方面的确算不得是一个好人,可在其中一个方面,他所做的,怕是谁人都比不得的。
向邵之有一个特殊的癖好。
断袖之癖。
可那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病,向邵之曾经对卿戕说过,他本来最恶心那些有着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男人,可是,却不曾想某一日他却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子,虽然有着高贵的血统,却没有任何的背景,不得已依附与他,匍匐在他身下,意欲借他之手,谋得最高之位。
向邵之一直知道他的心思,可没办法,他爱他,自然就容忍了他的别有用心,容忍了他的一切,却是在偶然一次听到了从他吐出的恶心两个字,他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他以为,他是爱他的。
可是,对于他来说,他不过是他在弱小时必须依附的一棵大树,而他选择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爱他,只是因为,他的地位,是最接近那个地位的存在。
这么想着,向邵之觉得自己发了疯,也犯了贱,即便是知道如果处在国师这个位置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的话他也会去攀附,他仍旧放不下他。
之后,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对他的感情,对他恶语相向,用自己的言语来羞辱他,然而,在看到他在自己身下狠狠的咬着嘴巴,咬到嘴巴流了血却不让呻吟吐出声来的时候,他放弃了。
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碎的感觉。
后来,他把自己当时拥有的一切都给了他,然后,离开了。
他向邵之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以为自己绝不会爱上一个人,毕竟,像他这样凉薄无情的人,哪儿有资格去爱人呢?
可他却爱了,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人虽狠辣,却甚的他的口味,那人将自己隐藏在平凡之下,他却只觉得他闪闪发光如明月。
或许这就是爱吧,即便他有诸多不好,即便他从不爱他,甚至是怨恨他,恶心他,讨厌他,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无数次的唾弃自己之后,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掏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知道他和他关系的,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侍卫,除此之外便是偶然撞见的卿戕,其余的人,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
然而即便是卿戕,也是不知道他和他的故事里的这些情节的,她知道的,只不过是,他和他有着世人眼里不正当的关系罢了。
后来,在他离开以后,那人早早的起了兵,以为凭借着他留下来的势力便可以夺得最高之位,意欲谋反,却被迅速的镇压。
之后,发配边疆。
向邵之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痛的。
于是,他撇下了自己刚刚有起色的商铺,带着自己所有的钱财,去了北疆。
他找到他了,可他问他,你是谁?
向邵之以为,那听到那声恶心的时候,他的绝望会是这一生里最深刻的时候,却不曾想,这一刻,他的世界有一种轰然倒塌的感觉。
他知道,他一定还是认得他的,他看着他的时候,也像很多知道他本来面目的人一样,不由得瑟瑟发抖,可他问他,你是谁……
他这是,想与他撇清以往的一切,他这是,真的想忘了他啊。
他把他的钱财都给他留了下来,比起以往他还是国师的时候的钱财自然是少了几分,然而却也是算不得少,之后,在他不曾感觉到的时候,他又消失了。
只不过这次,他没再远远的避开他。
天知道,在他得知他起兵造反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多么恐惧,他向邵之这一生,从未体验过恐惧为何意,却是被旁人的生死给破了戒。
所以,当时的他,只想好好的守在他身边。
他也不想成为他的困扰,知道他会恶心,知道他不愿意见他,所以他就远远的看着他。那么多钱财,足够他下半生过一个好的生活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依旧在看着他,却无心做任何事,他的天赋,他的心机通通被他藏了起来,他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他却娶了妻,生了子。
向邵之看着他娶妻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难过,只觉得真好,终于有人能够给他幸福,照顾他了,他终于可以离开他了。
来边疆的时候,他带着满腔热血,一身钱财,走的时候,他却生无所恋,两袖清风,衣裳烂的似乎许久不曾换洗过。
后来的日子,他过的有些无趣,本以为自己会得一个英年早逝的结局,却不曾想,那人死的比他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