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安苑的事,钟离誉没有下最终定论,安苑暂且由身边的嬷嬷照看,最后的去处要等到过年之后再说。
魏子蘅回去不久,雯妃托人带了话来,魏子蘅靠在榻上,“她不是已经去了冷宫?还想干什么。”
“带话的人只说雯妃娘娘求见娘娘,还请娘娘务必前往一见。虽说是冷宫,不过有些钱财的话还是好打发。”
“我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知珍惜。”
“雯妃娘娘这次确实不懂事了些,若不是皇上念在她是安苑公主的母亲,哪里会把她放到冷宫就算了。”
魏子蘅看着茶杯中的茶叶慢慢沉下去,“那可未必,你看柳茵茵,别说冷宫了,就连责骂也没两句。”
“刚才看你回来面色就不大好,果然因为柳妃的事跟皇上置气了?”
“我这是跟自己生气,气自己不中用。”
“是你不跟她计较而已。你真不打算去看看,雯妃大致是听说了安苑公主的事情,才特意相求。”
“不去,这会儿想起我来了,早干嘛去了。”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不去。”
“就算去也不能现在就去,不然她岂不是觉得我要事事顺了她的心意才成,让她等着,也别回话。”
魏子蘅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午睡了起来才记起这事,收拾收拾,去见雯妃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知是冬日的原因,还是冷宫的原因,坐落在宫墙最角落的几座殿宇冷清至极。
雯妃所在的地方满是灰尘,落叶落了一地,也无人打扫,随处可见的蜘蛛网。
魏子蘅在皇宫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么萧条的地方,雯妃身边没有人伺候,听宫人说起,她把贴身丫鬟留在宫殿里照顾安苑。
不过短短几天没有见,雯妃消瘦不少,她屋里也没有一处可以坐,干脆站在了院子里。
“雯妃特意让人请本宫来,应该不是喝茶的吧。”
魏子蘅眼看着她又要下跪,连忙说道,“别动不动就跪,人一旦跪久了,这跪就不值钱了。”
“娘娘,臣妾知错了。”
“你做的错事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没必要在本宫这里请罪,本宫又不是柳妃,你有什么话就说。”
“其实臣妾是听说了安苑的事,娘娘求求你,千万不能把安苑交给柳妃。”
“安苑的去处不是本宫说了算。”
“要是娘娘你开口的话,皇上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本宫……凭什么要开这个口?别忘了,安苑如今无依无靠全都是你做下的后果!”
“臣妾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望娘娘念在安苑称你为母后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她吧。”
“你想保安苑还有一个机会,只要你肯向皇上说出是谁指使你的,别说安苑,你自己也减轻一些罪责。”
雯妃面色难看,眼下一圈黑,看着极为憔悴,许久才憋出几个字,“娘娘,您就别为难臣妾了。”
魏子蘅不由愠怒,“雯妃,你一而再再而三,觉得耍着本宫好玩吗!”
“臣妾不敢,娘娘你也知道臣妾现在唯有安苑,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臣妾怎么活。”
“哼!安苑能出什么事!你跟柳妃不是好着吗?她能那么照顾你,自然能照顾安苑。”
雯妃四肢发凉,“万万不可啊娘娘,臣妾宁愿安苑由那些丫头嬷子带着,也不能将她交给柳妃。”
魏子蘅看着她的模样怪可怜,可如今她自己的事都没有理清楚,实在没空同情别人。
“本宫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想帮你,是你自己拒了,本宫是皇后,同样也是女人,哪怕是做善事你也得给本宫一个由头,本宫可不是观音菩萨,对于害我的人还得感恩戴德。”
“臣妾知道娘娘是心善之人,如今这宫中臣妾能求的也只有娘娘一人。”
“别给本宫扣这么大的帽子,本宫可不敢当,说到底你不愿意拆穿柳妃,终究还是信不过本宫,也是,如今柳家势力遮天,而本宫无依无靠在这宫里过一天是一天,你选她也是个聪明的选择。”
檀溪怕她胡思乱想又乱了心绪,道,“雯妃娘娘,皇后娘娘素来身体不好,皇上不让她多管后宫的事,你有什么事还是亲自去向皇上说吧。”
“是臣妾的不是,娘娘千万保重身子。”
“该说的也都说了,马上要过年了,听皇上的意思柳茵茵迟早会被放出来,年下本宫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没空陪你闲聊,既然你喜欢这里就安心的待下去,至于安苑……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是你亲手把抛下她的时候,她以后何去何从也轮不到你管。”
雯妃泪眼婆沙,“娘娘当真这么狠心吗?”
魏子蘅似是听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差点被她给气笑了,“雯妃这话说的本宫就不懂了,只因本宫不帮你,便是本宫狠心,那狠心想要本宫的命的你又算作什么?”
雯妃被她这通话堵得无话可说。
魏子蘅道,“离过年还有四天,年后皇上就会决定安苑的去处,本宫开不开这个口,就看你自己了。”
走出冷宫,寒意更甚,魏子蘅紧了紧披风,“我刚才说的过分吗?”
“合情合理。”
“那我怎么看着雯妃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了。”
“娘娘没有义务帮衬着她,几位娘娘在后宫磨了这些年,早不似当年。”
“我看她倒是比以前糊涂了。”
冷宫外不远处,有一处宫殿,宫门紧闭,门口两个侍卫庄严肃穆,宫牌上写着琉璃宫三个大字。
魏子蘅不由驻足看了一会儿,隐隐的听见里面传来歌声,凄凉幽怨。
檀溪走到她面前,“娘娘,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待会儿天黑了看不见路了。”
魏子蘅收回心神,“她还活着?”
檀溪点头,“若不是当年你留她一命,她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深宫冷院,她倒真能忍下去。”
“她的余生也只有在这里渡过,不必为她费神。”
“一想到她还能活在这世上,且与我在同个宫墙内,我这内心就有些把控不住自己,当年留她一命是为了慢慢折磨她,如今看来她似乎过得比我想象中的好。”
“过去那么多年了,她也得到应有的报应,孤独此生或许比死更难受。”
“给看守她的人打个招呼,我不想再听见她的歌声。”
“知道了。”
魏子蘅忍着不去看那扇门,哪怕那个女人万死,也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若不是那个女人,她的孩子就不会死。
一念起往事,又难免堵得慌。
一路回去,路上灯火暗淡,还好她视力未曾减退,远远地看见言宁宫门口那人,顿了脚步。
钟离誉见她迟迟不来,走到她面前,“别站风口上,回屋去。”
魏子蘅避过他伸过来的手,绕着走了。
钟离誉手愣在半空中,看向檀溪,“怎么了。”
“去冷宫的时候路过了琉璃宫。”
“谁让你带她去冷宫的!”
檀溪知道钟离誉素来来不让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琉璃宫那人,“还不是因为雯妃的事。”
“当初是不是不该让她插手管后宫的事。”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琉璃宫……”
“她没进去。”
“那个地方不许她再去。”
年节的前一天,因为柳家的人求情,柳茵茵的禁足也解了,这天她还特意来给魏子蘅请罪,虽然态度没有以往那么嚣张,却也未曾把魏子蘅放在眼里。
柳茵茵再嚣张对于魏子蘅来说都无所谓,不过经过上次她说的那番话以及雯妃的事,魏子蘅对她的厌恶不比那个女人少。
碍于她现在皇后的身份,她不跟柳茵茵计较,总有一天,钟离誉欠她的,后宫这些女人欠她的,整个南溪国欠她的,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随手打发了她,靠在榻上,心里堵得慌。
檀溪宽慰她,“柳妃娘娘再嚣张终比你低一头,何苦跟她置气,就算生气,算在皇上头上又是怎么回事,你还真仗着皇上的宠爱。”
“我什么时候算他头上了。”
“还没有?那天晚上你把皇上打发了,听说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