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茵百口莫辩,却也笃定魏子蘅是刻意为难,“臣妾从未这样想过,臣妾冲撞了娘娘是事实,臣妾是无意的这也是事实,如果娘娘要惩罚臣妾那就罚吧,总之娘娘扣得罪名,臣妾绝对不认。”
“柳贵人真是‘好脾气’,非得说到这个份上才肯松口,真不知道柳贵人的气势是谁给你的,是皇上还是你们柳家?”
“臣妾不知道娘娘什么意思,臣妾只是说了实话,不知道哪里不敬。”
“你愿意承认就好……既然做错了事总得有一些惩罚,否则传出去让人说了闲话,丢的可就不止本宫一人的脸。”
她这句话这么熟悉,落在柳茵茵耳中实在讽刺。
“请娘娘降罪。”
“你不说本宫也打算这么做,柳贵人的腿脚这么不好,是该好好锻炼锻炼,太后向来信佛,你既然受了太后的恩惠,拿了太后的梅花,那也该还礼才是,今天天气这么好,柳贵人去梅花树下跪着给太后祈福吧。”
“什么?”柳茵茵不可置信。
“是本宫说的话你听不懂,还是柳贵人没有听见。”
“娘娘,你怎么能这么对臣妾,臣妾好歹也是贵人!”
“刚才说降罪的是你,现在不乐意的也是你,从柳贵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这么没有可信度?你是贵人,本宫还是皇后,本宫的话你都不听,这后宫谁能管的了你?”
“臣妾只是觉得娘娘的惩罚太过,毕竟臣妾不是有心的。”
“一句不是有心的并不能抵了你的过错,要是今天本宫开恩放你一马,谁知道明天又是哪一个‘无心‘之人’冲撞本宫,甚至皇上!”
她把皇上搬出来,柳茵茵只能咬牙忍了,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不情不愿的走到梅花树下。
魏子蘅看着檀溪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你想为她求情?”
“娘娘,寒冬虽然过了,可是这个季节地上仍旧湿冷,柳贵人的膝盖受不住的。”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好好练一练,否则下次泼到本宫身上来的就不是茶水那么简单了。”
“可是……”
“檀溪,本宫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居然也向着柳贵人了!”
檀溪哪里会不知,她是打定主意要惩罚柳茵茵,偏偏这柳茵茵又不识趣,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
只希望她不要太过分。
“奴婢不敢。”
半响过去,柳茵茵看样子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苏婉和盈盈起身,“娘娘,臣妾看柳贵人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娘娘宽恕她吧。”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知道错了的。”
“柳贵人冲撞了娘娘,是该罚,臣妾等都知道,就怕传了出去被有心人曲解,误了娘娘的名声,毕竟人言可畏。”
魏子蘅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苏妃帮她求情,本宫今天就放过她,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柳茵茵面部扭曲,咬牙切齿的谢过了皇后,又不得不向苏婉和道谢。
起身也是身边几个人搀扶起来的,双腿一直打颤。
“今天这花赏的没意思,本宫先回去歇息了,你们自便。”
路过柳茵茵身边的时候,她压低声音,“柳贵人这身子可真够弱的,堪比本宫这把老骨头了,你回去可得好好练一练,否则本宫怕你的身子骨架不住你的脾气。”
柳茵茵看着她戏谑的眼神,敢怒不敢言。
魏子蘅回宫之后一直靠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一目十行,也没真的看进去。
看着那个锦衣华服的人走近,早就料到,把书扔向一旁,半坐起来。
“从请御医,到给你告状,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效率挺高。”
钟离誉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站在她面前,定眼看着,“你知道我来找你什么事。”
“除了柳茵茵,还能有什么事,看看,你肩上的泪痕还没干,她可真能哭。”
钟离誉确实是从那边过来的,柳茵茵的哭闹声哭的他心烦,这才找了理由过来。
“不过两天,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说过不许你动后宫的人!”
“我只答应过你不主动找他们麻烦,今天可是麻烦先找上我!我没有理由受了她们的气也不吭声。”
“柳茵茵一直哭诉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她的膝盖上有淤青。”
“是我罚她跪着的,那淤青也是该算在我头上。”
“你能骗得过别人,骗不了莹儿,她的功夫不俗,眼力劲自然也不差,要不是你出手,柳茵茵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站不稳!”
“原来是有证据才来的,看来是瞒不了了,我承认,是我动的手,特意跟她过不去,满意了。”
钟离誉没有生气,他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向来随心所欲,你要是连‘安儿’也不在乎,下次不管你出什么招为难她,我也不会问罪你。”
“卑鄙!”
“是你先违背我们的约定。”
魏子蘅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安儿,哪怕心中再多怒火,她也只能妥协。
眼神一点也不示弱,“你想怎么样!让我跟她赔礼道歉?!”
她眼里的防备以及疏远让他心寒。
“你是皇后,断然没有给她一个贵人赔礼道歉的说法,且罚都罚了,伤也伤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特意来警告我?!”
“这只是其中之一,柳茵茵受了委屈,也总得给她一个交代。”
“你想怎样?”
“你用石头伤她的事不能挑明,自然不能罚你,我听说早上檀溪顶撞了她。”
魏子蘅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想动檀溪!这事儿跟她没有关系。”
钟离誉走近她,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
“檀溪照顾你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动她,只是柳茵茵那边必须要有交代,第二……这也是对你这次行为的惩罚,有些东西落在你身上你不会在乎,可是你会在乎你身边的人,只要你好好听话,他们也不会受罚。”
魏子蘅甩开他的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真想罚就罚我。”
“你是皇后,不能罚,记着,这次檀溪受罚是因为你。”
“你敢!”
钟离誉对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他只能出此下策。
“难道你还想逼我让你在‘安儿’和檀溪之间做选择吗!”
“禽兽!”
“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受罚的照样是檀溪。”
“你要怎么处罚她!”
“不重,二十大板。”
魏子蘅激动,“她又不会武,二十大板会要了她的命!”
“我有分寸,我知道你身边没有她不行,我还要留着她在你身边伺候。”
魏子蘅压下心中的怨气,“我去给柳茵茵道歉,放过檀溪!”
钟离誉把她耳边的头发撩至耳后,“蘅蘅……已经晚了,你曾跟我说过,人要对自己做的事说的话负责。”
“既然是我做下的事,我自己来负这个责任!”
“你要承担的不是这些皮肉之痛。”钟离誉拉着她的手腕不容拒绝,“跟我走。”
“去哪里!”
“去柳贵人宫里,既然是给她赔罪,当然要她看着!”
魏子蘅明白他要当众行刑,死死的按住他的手。
“钟离誉,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当场给柳茵茵难堪。”
他笃定,“你不会的,别忘了安儿……”
钟离誉硬带着她去了柳茵茵的宫里,那边已经摆好了架势。
柳茵茵坐在廊下,眼睛还是红的,不难看出刚哭过,一看见钟离誉,眼泪一打转,似乎又要出来了。
“皇上……”声音柔情似水,酥了骨头。
“柳贵人膝盖不好,先坐着,无须行礼。”
“谢皇上,娘娘怎么也来了……”
这一声娘娘,可比之前客气多了。
钟离誉道,“皇后身边的侍女顶撞了柳贵人,所以皇后特意把她绑来给柳贵人请罪。”
柳茵茵客气道,“其实臣妾也没有放在心上,娘娘不必如此。”
魏子蘅笑不出来,连面子功夫也不想做。
柳茵茵对钟离誉是客气,可是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挑衅。
钟离誉道,“这是规矩,毕竟尊卑有别,柳贵人好好看着就是了。”
柳茵茵神情一滞,默默坐下。
钟离誉坐下时,轻声在魏子蘅耳边说道,“别冲动,你一旦做了什么,檀溪只会被罚的更重,你不好过,‘安儿’也不会好过。”
魏子蘅知道他向来狠,却从来不知道他对她也会做得这么绝。
眼看着檀溪被五花大绑,按在凳子上。
这个季节虽然穿的厚,也顶不住那么大的木板打在身上。
至始至终,檀溪没有喊叫,一声声的闷哼狠狠敲着她的心。
魏子蘅不敢去看。
钟离誉却不放过她,“睁开眼好好看看,她本来完全可以不用受这个罪。”
魏子蘅呼吸沉重,看着他,“那你也给我记好了今天发生的事,你护得了柳茵茵一年,护得了她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