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得处处激怒我?对你有何好处,你明知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皇上或许曾爱过我,可是任何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去,况且你我本就不是普通人,权利、金钱、女人,你我要的不一样,这中间任何一样东西都会压垮我们这薄弱的情。”
“薄弱?你居然说我们之间的感情薄弱,你我相识十五年,我爱了你十二年,这十二年的每时每刻你都深深刻在我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停歇过!现在你跟我说薄弱?这几年你我相处,我待你如何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几年前你为了登上帝位联合白晋让我家破人亡,几个月前为了柳茵茵落了我的孩子,现在又为了巩固你的势力,让我落了这一身的伤!皇上还敢说你对我有真情。”
“你糊涂了,我不糊涂,安阳被灭是因为惠帝的野心,打掉那个孩子也不是因为柳茵茵,是我想你活着!至于你浑身的伤,确实有因我而起的,但绝不是我派去的人,至于是谁,我一定把那人找出来,任你处置。”
“就算如你所说,你的感情不如以往,这是事实,我不笨,我感觉的出来。皇上,放了我吧,你不愿我离开皇宫,至少让我在这一方小天地安然度日,可好?。”
钟离誉抓着她的手,“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蘅蘅,你这话让我很害怕,冷落你不是因为感情淡了,只是……”
“只是什么?”
钟离誉的话已经在嘴边了,最终他压下了这份冲动。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回到以前,再给我一段时间。”
再有八个月就好,就八个月……
“时间,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你知道他们给我行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一直在想,当年没有和你重逢,如今策马江湖,好不惬意,这只能是假如,一切都回不去了。”
“只要你信我,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像你我预想的一样。”
魏子蘅先是无奈的笑了两声,随即愁容浮上面上。
“我不信你,再也不信了。”
魏子蘅浑身都痛的厉害,因为这痛让她难以呼吸,她眼看着钟离誉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
钟离誉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完全没有注意她的手已经快没有血色。
那日,三月春风,他始终记得她站在曙光之下轻笑,眸色倾城,她说: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魏子蘅道,“我跟你的一年之期只有五个月。”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
“皇上,臣妾身上倦的很,想睡一会儿可以吗?”
钟离誉沉默了一会儿,“好,我让莹儿进来照顾你。”
“谢皇上。”
宋鸾坐在她身旁,“皇上已经走了。”
“宋鸾,我看不懂他,柳茵茵面前他对我冷若冰霜,背后又关怀备至,你说……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看不像,至少不会是柳茵茵。”
“那就是柳茵茵威胁他?你觉得这可能吗?”
以柳茵茵的智商和本事,她或许更相信他爱上了她。
“怎么会。”
“我也觉得不会,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宋鸾一边抹药,一边道,“我也看不懂你,你明明早就决心不会离开,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希望他心里还有一个地方始终惦记着我吧。”
“你活着的希望难道就是他了吗?”
宋鸾的药很厉害,敷在伤口有灼热的刺痛感,魏子蘅皱眉,“不然……我还有什么……”
宋鸾默默敷药不再说话,两天后,魏子蘅的脚恢复了一些,宋鸾建议她要多走动。
于是她趁着夜晚天气渐凉的时候,出门走走。
这个时候在外走动的人少,她走了没一会儿,腿没什么力,宋鸾陪着她坐下。
一个宦官奉了茶上来,上了茶之后,一直没有离去。
魏子蘅好奇,看了一眼宋鸾。
宋鸾道,“下去吧!”
那个宦官不但没有下去,走到了魏子蘅身边,慢慢抬起头,“这茶还合您胃口吗?”
听闻这个声音,魏子蘅猛然抬起头,原本稚嫩的脸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她不敢相信,“沈……墨。”
魏子蘅扔了手里的茶杯,“你还活着。”
“公主,我还活着。”
她喜上眉梢,眼中却是泪。
“活着便好,我以为你们死了……全部都死了……”
“公主……”
“安阳没了,我也不是公主了。”
“是……师父。”
沈墨原是安阳皇宫的侍卫,输在她手下几次之后,非要拜她为师,沈墨往日负责保护她三妹的安全,与三妹的关系也好,三妹帮着求情,她也就应了。
“你怎么在这里?”魏子蘅忽然想起,“上次在荆府的人是你。”
“是,师父,我是来接你回去的,跟我走吧!”
“你出现在皇宫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你这身打扮……在宫里多久了?”
“我是今日跟着荆将军来的。”
“荆默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想帮你,你在皇宫里过得不好。”
“他告诉你的?”
“不用他说,天都已经传遍了,皇上对皇后用了刑。”
“没有。”
“要是没有,为什么你的腿会变成这样。”
“你跟我多级了?”
“”从你宫里一直跟着你,这么一段路你都坚持不了,再这样下去你……”
“我是说你从宫外就一直跟着我?”
“我本不在天都,我知道就算在这里也见不到你,荆将军成亲的消息传了出去,我知道是时候了,所以在天都等了两个月。”
“这几月你也在天都,就为了见我,为何?你该不会只是为了带我回去?”
沈墨迟疑了片刻,“这几月我去了一次白晋国,师父,实不相瞒,我本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只是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你来是找我帮忙的?”
魏子蘅知道这孩子的性格,从小就是孤儿,意外进了皇宫当侍卫,虽然天赋不高,性格却很耿直,从不轻易麻烦别人。
他既然开了这个口,还三番两次来找她,一定是性命忧关的事。
“你说。”
“其实……”
沈墨下了很大的决心,正要说,外面已经有声音响起,沈墨脸上出现急色,“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五日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如果师父考虑好了便告诉荆将军一声。师父,请你一定要跟我走,拜托了,只有你能帮她。”
她没有来得及问沈墨说的那个她是谁,花园一角已经有人来了。
沈墨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莹儿上前,“娘娘,时间不早了,属下是来接你回去的。”
“嗯。”
休息前,宋鸾给她上了今天的最后一次药,“师叔真的不打算跟那位师弟走?”
沈墨不过二十出头,宋鸾叫她一声师弟也不为过。
魏子蘅摇头,“我知道很对不起他,如今我一个废人能帮他什么?跟他走只会拖累他,他带这里或许连天都都走不出去。”
“师叔决定就好,宋鸾告辞。”
宋鸾收了药回到自己的房间,回想起那日苏城望说的话,若有所思。
第二天她便去找了苏城望。
很快,苏城望就找上了门,当天下午,他就来请安了。
“请安?”魏子蘅似笑非笑,“这一年来你来请安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其中两次对本宫说教,这次又是为了谁,皇上还是宋鸾?本宫做好了准备,你直说吧!”
“微臣确实有目的,只是这次是为了娘娘你。”
“为了本宫?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微臣知道有人来找过你。”
魏子蘅毫不在意,“你要去跟皇上告状?”
“这么做对我没什么好处。”
“那你想怎样。”
“娘娘何不遵从自己的意愿,跟那个人走?”
魏子蘅痴笑,“苏城望,本宫跟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你恨不得本宫离开?你怎么就知道离开这里才是本宫的意愿!”
“就算不是,离开,对你和皇上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走”,魏子蘅用的‘我’,是希望苏城望也放下戒备,她真的想知道原因。魏子蘅懒洋洋的看着他,“给我一个理由。”
苏城望坦诚道,“有你在,皇上就不会安生。”
“就因为柳家那事?”
“这只是一小部分,微臣跟你说过,皇上背后为你做了很多,也为了你得罪了很多人,如今朝堂怨声四起,再这样下去,他这么多年的努力,跟随他的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你觉得我不在了,这些事情就可以解决?苏大人什么时候也这么迂腐了?把一个国家大事归咎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至少你不在会少很多事,而且……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抱歉,你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本宫。”
“娘娘不愿走无非就是觉得没有归处。”
“苏大人一如既往的聪颖。”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还有家人活在世上呢?!”
魏子蘅眉尾一挑,“苏大人,本宫不喜欢这样的笑话!”
“魏子莘,你的三妹,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