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一缓，秋萍问我：“少夫人，接下去该怎么办？是否要召集德天宫的管事来府中商议？他们都在等少夫人拿主意呢。”
我略略思索，断然否决道：“玉衡向来不愿德天宫与朝廷之事扯上关系，此番事关重大，即便要借助德天宫之力，也只能暗中行事，不可明目张胆召来府中。”想了想，嘱咐她，“萍儿，你速去花袭人，通知花姑姑先安抚住德天宫诸位管事，顺便请她设法探明昨夜四方馆东瀛遣唐使团遇袭之事，务必详尽。哦，对了，请郦先生过府一趟，我有事请教。”
秋萍应下，匆匆而去。
接着，我吩咐哈哈儿遣鹰将玉衡身陷囹圄之事告知远在九州之东，大洋深处的公爹，他老人家智慧超凡，多谋善断，或许能想出解厄之法。而后，又向忠伯和银屏嘱咐了些日常事宜，摒退了诸人，独留下傅文问话。
我眼睛盯着他，一字字道：“我且有话问你，你务必老实答我。”
傅文垂首，“夫人请问。”
我问：“昨夜三更时分，玉衡去了哪里？东瀛遣唐使团遇袭是否与他有关？”
傅文不假思索地回答：“卑职不知。”
“你会不知？”我有些不信。
傅文神色坦荡，“卑职确实不知，昨夜侯爷是单独外出的，并未让卑职跟随。不过……”他突然顿下，没有说下去。
“不过什么？”
傅文默了半刻，接着道：“侯爷昨夜外出之时，随身携了兵刃。”
我心里一沉，不觉紧握住椅子扶手，“他昨夜是与你交谈之后才外出的，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傅文面有犹豫，没有回答。
我陡然立起，“事已至此，你还欲瞒我么？”
傅文这才回话，“侯爷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调查当年淑妃娘娘中毒一案。”
我疑惑道：“此案不是太子手下勾结东瀛人所为吗？”
傅文道：“先前只是推测，并无真凭实据，直到昨夜，卑职才收到探子传来的确切消息，那名易容入宫行刺的志能便与东瀛遣唐使团有关。贞观七年，东瀛遣唐使团奉东瀛舒明天皇旨意出使大唐时，曾有一批志能便随行，他们乔装成乐师、译语、船匠、医工等使团成员一并混入了大唐，并以四方馆附近的一处民宅作为隐匿藏身之所。而遣唐使团滞留长安的这三年里，正使菅原野麻吕一直与太子身边的几个重臣暗通往来。”
我低首琢磨，说道：“东瀛人是想辅助太子巩固储君之位，以期在太子登基之后，获取更大的利益。”
傅文颔首，“夫人所言甚是，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我一颗心渐渐发凉，缓缓跌坐回椅中。李琰昨夜便是听了这些消息后才外出的，他十有八九是去了四方馆，而那些东瀛人也极有可能是被他所杀。可我想不明白，他此举有何意图？既便他想取那些东瀛人的性命，以他的心计手段，又何必亲自动手？而谨慎如他，竟还在现场落下了大氅，这一切又都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一时心乱如麻，摸不到半分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