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鹤轩沉吟了片刻，轻叹道：“药师兄这么做是对的，且不论玉衡的立意为何，就目前的证据来说，他的嫌疑确实最大。药师兄身为国之重臣，自不可因私废公，擅涉其中，乱了朝廷法度，这是他为人臣之本份。而将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则是他身为父亲的一点护犊之情。于此事上，他能做的未必比你多。”
听了郦鹤轩的这一席话，我顿时了然，“先生说得对，公爹除了是玉衡的父亲，还是大唐的臣僚，倘若连他都罔顾法纪，又如何要求天下百姓遵纪守法。可我不同，我只是个女子，一个不想失去夫君的女子，什么天地大义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只要自己的夫君平平安安地回家，为此，就算让我化成厉鬼，将来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郦鹤轩长叹一声，在我肩头轻拍了拍，“人不能只凭一两件事界定善恶，我知道你和玉衡都是好孩子。”
“对了。”他似乎想起什么，旋即道，“我听花娘说，昨夜深宵大理寺无故走水，将那些东瀛人的尸首尽数焚成了灰烬。”
我闻言一怔，“花姑姑可说了是何人所为？”
郦鹤轩摇了摇头，我垂目沉吟，“这么看来，是有人毁尸灭迹，不想此事查下去。是皇上还是太子呢？”兀自想了片刻，“不管是谁所为，于我们而言总算是有利无害。”
我抬首，目光正好越过郦鹤轩落在那个黑袍人身上，打量了他一会，疑惑发问：“这位是？”
不及郦鹤轩回答，那黑袍人自己伸手将风帽掀开了一点，露出一双奇异的眼睛，一蓝一黄竟是两种颜色。在我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的眼睛如此奇特。
“图尔曼！”我脱口而出。
图尔曼笑道：“别来无恙，没礼貌的黄毛丫头。”
我亦是笑，“彼此彼此，没礼貌的黄毛大叔，你怎么来了？”
图尔曼笑而不语，只侧目看向郦鹤轩。
郦鹤轩道：“既然认识，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直接说正事，是我让花娘传书给图尔曼，让他来长安的。”
据李琰所说，图尔曼与他手下的夭勒人如今专事为德天宫搜集西域各地的情报，虽已不再以杀人为生，但其最拿手的仍是暗杀。想着，心下不由一凛，凝眸于郦鹤轩道：“先生唤图尔曼前来，莫非……”
“杀粟田元度！我已嘱咐图尔曼，务必将现场布置成畏罪自杀的模样，不过此事仍要由你来做决定。”
我一时怔住，半晌才缓过神来，皱眉道：“粟田元度已被皇上打入大牢，他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先生为何还要杀他？”
郦鹤轩正色道：“据我所知，玉衡自接掌天策军以来，树敌无数，此番落难，朝中多有参奏其罪者。恐怕有人会利用粟田元度这个人证做文章，如此一来，势必会拖延此案审结的时间。你应该明白，多拖延一日，就多一分变数。即便这次能脱险，难保日后不会被翻旧账，所以，留着粟田元度，就是隐患。斩草务必要除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