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谓地说：“你行事自然是有你的理由，你若想说呢，我洗耳恭听，若不想说，我也绝不多问。这些事本就不该我过问，我也不想过问。”
李琰目中略有怔然之色，凝注着我，一时无语。
此事于我而言恰若浮光掠影，我并不上心。只是在不经意间触发了心中另一个疑问，旋即望住他道：“我倒是有另一件事想问你。”
李琰朝我微一扬头，示意我接着说。
我道：“事发后，我曾托花姑姑探查此事，据她传来的消息所述，死的那些使团成员包括那二十多名志能便皆是被一剑挑断颈项的动脉而亡，唯独粟田元度伤在心口，长剑贴着心脏透体而过，分寸力度把握得恰到好处，看似凶险，实则并不会致命。心口中剑而不死，若不是奇迹，便是你有意留他活口。我不相信一个人的运气会有这么好，也不相信以你如此缜密的心思，竟会大意得将自己的大氅落在现场。”我凝眸迫视住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故意留下人证物证？”
李琰没有作答，只撇过头避开我的视线，神情略有些凝重。
沉默良久，我轻叹口气，起身挨着榻边坐下，伏在他胸前，幽幽地说：“你若有难言之隐，可以不回答的，我不会逼你。”
李琰胸口的起伏有片刻地停滞，闷声咳了两声，忽地说道：“倘若这回皇上将我治了罪，你有何打算？”
我呆了一呆，事前我已抱定主意与他同生共死，彼时心意如铁，绝没有半丝虚假，可此时当着他的面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沉吟良久，只含糊道：“我心中自有计较。如今你化险为夷，一切都已过去，这些事就不必再说了。”
“计较？”他极其吃力地用他那只形同残废的右手抬起我的脸，正色望住我，“你打算如何计较？”
我一时愕然，未及开口，只听他的语气微微透出凌厉，“你从我房中拿走了凝碧短剑，你打算用它做什么？以死相殉吗？”
我将他冰冷的手用力复用力地拢在掌心，郑重道：“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你若死，我绝不苟活……”
“住口！”他厉声打断我的话，“我不需要你为我殉情！也不值得你这么做！你难道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
我深深凝视他的眼睛，“那你为我挡箭又该怎么说？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他苦笑一下，“当时我没得选择，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如果有得选择，我未必会这么做。”
我莞尔道：“世间万事都有得选择，全看……”说到这里，我停住，伸出手指一指他心口，“那样的时刻，你仍心念着护我周全，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
他哑口无言，好半晌，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原以为娶了天下最聪明的女子，不成想正好相反，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笨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