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觑着他道：“我虽久卧深山，远遁红尘，但并不表示我闭目塞聪，对外界之事全不了解。叶青是怎么回事？”
听“叶青”这个名字从我口中说出，他不禁脸色一变，愕然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已有了安康公主，为何还要出去拈花惹草？”我目光灼灼，牢牢迫住他的眼睛。
独孤谋的视线涣散，没有说话，正是心虚的表现。
我正色道：“士族子弟出去寻花问柳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你的身份不同，你是大唐的驸马、皇上的女婿，倘若此事宣扬出去，那便是折了皇家的颜面，恐对你们独孤家不利，你既称我一声‘嫂子’，我便想提醒你，莫要因小失大。”
独孤谋依然不语，我问：“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位叶姑娘？”
他默默颔一颔首。
“那安康公主呢，你是否还爱她？”
独孤谋不假思索，即定声道：“那是当然，我与安康是打小的情意。”
“安康公主可会准你纳妾？”
他眼色一黯，颇有些泄气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若会同意，我如今又何必偷偷摸摸？”
“那便是了，你既然知道安康公主绝不会准你纳妾，就应该趁她知道此事之前尽早了断这段孽缘，于你、于叶姑娘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独孤谋一时未置可否，双眉紧皱，观神情似颇有些为难。
我略缓颜色，轻轻叹息一声，“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可以与相爱之人相濡以沫，却偏偏不去珍惜……”我转身凝注着玉衡的墓碑，语气就如此刻的天气，空灵之中难掩萧瑟颓萎，“难道非要等到阴阳永隔，思之不得见，念之不得语，才知悔恨么？”话未说完，一颗泪珠已悄无声息地自眼角滑落。
独孤谋听我话中不豫，怕又牵我愁肠，忙道：“好了，我听你的，断了与那叶姑娘的联系便是。”
秋萍亦寻机打岔，道：“少夫人，时辰快到了，可要先准备祭品么？”
我掩面半遮伤颜，朝她点了下头。
将一应祭品摆置妥当，侯承远一干人等也恰好赶在拜祭玉衡前带回了慕云。我见慕云身上今早新换的衣衫污迹斑斑，面颊也有些青肿，心疼之余板起了脸孔。
慕云极是聪明，五岁便已知察言观色，他见我面色突变，知我已心生愠怒，不安地用手指绞着衣襟，怯生生地叫了声“娘亲”。
我凝眉看着他，质问道：“慕云，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慕云慌忙藏到侯承远身后，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袍裾，叫道：“义父！”
侯承远甚慈爱地揉一揉他的头发，向我道：“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在所难免，你小时候不也……”
我抬眼瞟了一下侯承远，他将欲出口的话又一下子咽了回去。我回转目光，又盯向慕云，“不许躲在你义父身后，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