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宸,曦宸,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云容一边落泪,一边哽咽道。
扶着她的双臂明显狠狠的颤抖了几下。双手也突然用力气来。云容的肩膀一阵疼痛。
这才抬起脸来,却看到了一张苍白的男子的面庞。
“太子……太子殿下?”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却比平时冰寒万分。云容的梦魇立刻全部散去,整个人的情绪,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那双扶着她肩膀的大手,好像火一样烫到了她。
她一个激灵,立刻抽出身来,退到了离他三米以外的地方。
“参见太子殿下。”云容矮身行礼。
空气好像都要凝固了一般,头顶之上传来无形的压力让云容几乎透不过气来。
过了好久好久,四下繁碌穿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有人上前禀报:“太子殿下,火已经被如数扑灭了,只是目前暂时还查不出失火的原因。”
“你怎么会在这?”白梓轩的口气冰冷,却是对这云容问道。
“我……”
云容刚要开口,不料旁边刚才回话的那个侍卫抢先答道:“这个宫女深更半夜,欲接近圣驾,行迹可疑,本来蒋统领想要先将她关起来,明日听后圣上发落的。”
那人抬起头,看了云容一眼,又道:“不过她说是担心走水,没想到,过了一会,真的发现了火光。”
云容松了口气,这个侍卫还算有点良心。
“她就交给本宫吧。”
“是。”
此时的白梓轩太过奇怪,云容跟在他的身后,半句也不敢多言。
直到,白梓轩转身就要进到自己的房间,云容才不得不唤住他:“太子殿下。”
“嗯?”
云容想了一会,还是如实问道:“殿下不会把我交给万岁吧?”
“进来再说吧。”
跟着他进到屋内,白梓轩坐到软椅之上,问道:“今天的药喝了吗?”
“已经喝过了。”
每日晚饭后,常公公都会找机会把药端给自己,并亲眼看着自己服下后才离去。
自己的这个咳嗽会不会太受重视了?
白梓轩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上下打量了云容一番,冷笑道:“你放心,这些日子,你不会有机会见到父皇的。”
“为什么?”虽然惊奇,还是松了一口气。
“父皇已经不在这里了。”
啊?云容大惊:“陛下自己前往涿州了?那我们还要不要去了?”最好是马上回宫。
“父皇是不是去涿州,我就不清楚,但是我们是一定要去的。”白梓轩见她一脸诧异,皱了皱眉,解释道:“父皇的行踪只有他自己掌握,就连我也不会提前通知,北方的暴乱,今晚的失火,都是事先有人预谋好的。父皇此行,祈福是小,想要把幕后之人引出来,才是真正的目的。”
云容立刻新慌乱气来:“殿下,你是说,今晚有人要谋害陛下?”
这次失火,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想要在利用圣驾离宫的机会,除掉光惠帝,恐怕,还有太子。
究竟是谁,现在不得而知,也许是白梓轩口中所说的在云容背后的那些密谋之人,也许会是……白曦宸?
想到这三个字,云容突然有些不敢接着往下去想。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大事?
不,绝对不会。
光惠帝毕竟是白曦宸的父皇,凭她对白曦宸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要光惠帝的性命的。
可是别人是不是也会这样认为呢,光惠帝的行踪连白梓轩都不肯透漏,可见他是一个怎样多疑的人,难道是有人设下了一个局,单等着白曦宸往里跳?
连云容自己也有些惊奇,若是在数月前,自己绝不会把一件事往如此复杂的方向去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云容下意识的看了白梓轩一眼,没想到,正对上了他探究的目光。
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她永远都猜不透,甚至很多时候,他会给她一种错觉,而他似乎也很欣慰的看着她被感染。
但她知道,这天下间的男子除了曦宸,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她好,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眼前的这位天朝太子。
那么只能说,他有更令人想象不到的目的,或者是阴谋。次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云容随着众人一起踏上了去涿州的路。
皇帝的龙辇在阳光下依旧闪着耀眼的金光,若是不知道,根本看不出,光惠帝已经先行离开了。
她的马车,紧紧的跟在太子的车后,被马车晃着,不一会便有些昏昏欲睡。
“吱呀,砰……”马车剧烈的晃动,和突然停下时的声音,让她们几个小宫女都瞬间清醒。
云容挑起车帘,顿时被外面的景象呆住了。
大批的灾民,涌到皇帝的车架前,跪倒在地。所有的车辆不得不停了下来,若是不能把灾民疏散开来,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很快有人上前去安抚,询问,可是远远的看去,那些灾民似乎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可云容的目光却被官道右侧山坡下的几个人吸引住了。
一个蓝衫公子忽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山坡的另一侧,便是一处山崖,好不危险,那马儿好像也通些人性,否则一个不稳,那公子就有可能已经摔下悬崖了。
他身后的几个家仆立刻翻身下马,把他扶起来,又有人摸出水囊,可是一连几个都是空的,各个面露无奈之色。
云容想也不想,拿出手边的水壶,下车,跑了过去。
数月大旱,越往北走,饮水就越成了问题。
那人喝了水,过了一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一位唇红齿白的英俊公子,在宫里待得久了,云容看得出,这为公子浑身的贵气,绝非普通人。只是,送过了水,这些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了。
那公子还有些干涸的嘴唇微微开启,自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想要递给她。
云容下了一跳,转身要跑,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秋百翔一脸严肃的看着云容,冷声道:“这里很危险,不是你滥用好心的地方。”
“举手之劳,也要担心危险?”云容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心里也有些恼火。这些人血都是冷的吗?
他很气愤,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前方黑压压跪在地上的灾民,嘲讽道:“这些人看似是灾民,也或许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假扮而成也未可知,你捡在这个时候跑出来,难道没有想过,会给别人添麻烦,甚至让别人因为你的滥好心而受到伤害?”
云容气结,看了看前方那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冷笑道:“他们是灾民也好,不是灾民也罢,不是我能管的了得。
那是万岁和太子应该操心的事情,只是对眼前举手之劳就可以救的人,却置之不理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否则一辈子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讨厌。”
秋百翔看了云容好一会,低低的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老夫代我家公子谢过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一位满面虬髯的老汉手捧着一块碧绿通透的美玉,递到云容的面前。正是方才那年青公子手里的玉佩。
“老伯,说了是举手之劳,就不足为谢。你家公子要是真的多财多金,那里有太多的难民,不如送给他们,也好换些柴米度日。”云容没有再回头看那些人,快步回到了马车里。
过了很久,不知道最后那些难民是如何被疏散开的,马车又开始缓缓的向前行驶。
“启禀太子殿下,前方山林中有异动。”
因为太过焦急,那人的声音格外响亮,连车内的云容也跟着紧张起来。
车帘被撩开,秋百翔冷漠的盯着云容的脸,厉声道:“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出马车半步,否则宫刑伺候。”
他说得声色俱厉,虽然只是一直盯着云容,却吓得其他两个小宫女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云容待他走后,再次撩开了车帘。
难民还没有走远,围绕在车队的四周,两边群山起伏,连绵一片。
白梓轩已经翻身上马,手持长剑,英姿飒爽,与平日里很是不同。
白梓轩大声道:“护驾!”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立刻拿起弓箭,对准四周。
山林里突然传出了嘹亮的哨声,所有的马儿听到后,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带着火的弓箭夹着浓烟从天而将,顷刻间呼喊声一片,云容感觉马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向前冲去,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在头顶炸开,云容的头一下子撞到了车门上,整个人从马车中弹出,飞快的下坠。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在冷宫中的那些坚持,与曦宸分开后这些日子的隐忍,难道都要白费了吗?
曦宸,为什么临死前,都没有机会能与你再见上一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