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2月28日,PM8:21,新区,城市之光楼盘,12栋。
“孙樵!孙樵!”
“我在这里,陈国伟队长。”
“马上去叫几个人在这里周围拉起警戒线,然后打电话让防暴队的人过来,之后在肃清这一带的居民,那个疯子在被害人身上绑上了好几颗塑胶炸弹。”
“明白了!”
孙樵点头示意,虽然对他陈国伟的态度有着一肚子的不满,但是为了能够顺利进入体制内成为真正的警察和模范,也只能选择一时隐忍。按照命令,他打电话给防暴队、让手下的几个兄弟负责疏散人群,然后她抬头望向天空。
“突击队呢?”陈国伟又问道,然后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支曼宝路,孙樵连忙拿出火机为他点烟。陈国伟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而是不屑一顾的注视着天台用染色喷雾剂书写的四个字——我是正义。
“突击队一共十八人,已经在天台待命,只等您的命令,长官。”
“我是正义?哼,要是这个杀人狂真的是正义,那么我们警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要记住一点孙樵,等你真正当上警察的时候,你必须明白,我们必须秉承着法大于情的理念,这样一来,这个社会才能够安稳的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我明白了……”
今夜的沧海市被乌云笼罩,这必将是一场大雨。一个小时前孙樵还在大街上拼了命的寻找着孙夏岚的踪迹,陈国伟就来了通知说有人要在城市之光楼盘引爆一颗炸弹,他必须立刻赶往现场。于是乎,在妹妹的安危和自己未来的工作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中国毕竟还是人情社会,如果惹得自己的上级不高兴的话,那么自己可就有苦头吃了。
再次在心中祈祷孙夏岚平安无事之后,孙樵摇了摇头,甩去了心中最后的杂念,现在他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案件的处理中。沧海市电视台的人也已经赶到了现场,中间还夹杂着几个FM99.7的采音师,现在,几个穿着荧光服的人正在接受采访,孙樵就在一旁抽着烟,然后对这些人露出一种鄙夷的目光,说句实话,对于记者这种职业,他绝对可以说得上是最深恶痛绝的人。
看来这个杀人犯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现场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他们站在黄色的警戒线外面,激烈的讨论着什么,孙樵也不想关心,那些人的讨论对局势没有半点好处,如果跨行业的话,他倒是希望将这些人全部赶走。
“喂,你听说了吗?好像这次的凶手和之前那几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吧,两个小时前摩玛大厦的事情好像也是他干的。”
“那不错哦,终于出现了一个主持公道的人了,那些吃国家饭的饭桶们只会循规蹈矩的做事情,要我说啊,应该有一次大裁员才对,把那些只吃饭不做事的全部裁掉。”
“唉?不对吧,你前两天不是才下岗么,怎么喝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在工厂里面还不是只吃饭不做事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那种混吃等死类型的,警察是什么?那可是关系到群众安危的重要职务啊。”
“真是服了你的。我去附近打听了一下这次的事件,那个救人的人可真的傻,人是救成了可是还把腿给截肢了,这下好了,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要是我的话我就在旁边看着,别人落水管我什么事情啊。”
“你说话能有点良心么?你没有老婆孩子吧,你孩子落水了,你会在旁边看着?”
“那个女孩的妈妈不就在旁边看着么?”
“没良心。”
“嘿!我没良心关你什么事啊!”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变得吵闹,转过头去一看,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三四十岁的俺男人在地上打架,为了维持现场的秩序,看守现场的两名警察值得把他们带去警察局。
根据孙樵目前所知道的消息:被害人为一名女性,姓名王瑞艳,今年36岁,职业是教师,离婚后一个人抚养女儿,根据调查得知王瑞艳的丈夫因为小三而跑路,根据犯罪心理学咨询师的推测,他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小三家中的钱离开,目前二人在广州,从电视上看到新闻后便切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昨天早上的时候,王瑞艳的女儿在黄龙江岸边嬉戏的时候,越过了岸边的防护栏,不慎失足落水,热心市民张哲伟见状立马跳下去营救,却在救援的过程中撞上沉没战列舰的残骸,双腿打出血外加化脓,为了保全性命医院只能选择截肢……事后张哲伟的双亲因为下岗,无力偿还医药费,只能向被救者的家庭求助,但是王瑞艳却说自己没有这个责任帮助张哲伟垫付医药费,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王瑞艳被杀人狂给注意到了。
这个杀人狂和其他犯罪分子完全不同,首先他的杀人对象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被社会上定义的“坏人”。这么做的目的虽然尚不明确,推测是为了博得大众的关注,因为现场没有一个人知道杀人犯的真实身份,每次当特警接近他的时候,总会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只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就是这个人每次犯罪的时候,必须要在公开场合下进行,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天台,就好像是……某种仪式。
——随机应变吧。
整理完目前已知的所有情报后,孙樵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无论是在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尔的小说里面,亦或者是社会与法频道播出的那些节目里面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案件,而且他刚刚从一个小保卫科科长刚刚成为编外协警,就遇到个这么大的案子,落在谁头上都难受。
“喂,孙樵,那个人是谁啊,你的那些人不是都在看着人群么?”
这时,一个警察走到了孙樵身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大楼,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孙樵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夏岚?”
孙樵感到脑子一阵眩晕,他揉了揉眼睛再次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刚才的女孩以及不见了踪影。
“心理作用吧,一会完事得给她打个电话……”
孙夏岚已经按照线索找到了唐峥所说的“游戏”地点,几分钟前还是晴朗的天空,几秒钟便乌云密布,紧接着,暴雨如注,这就好像是上天的哭泣,神明将他们的泪水浸润城市,洗涤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下雨了是么……”
孙夏岚紧了紧衣领,然后贴着墙壁向前走,防止自己被淋湿,但这么做也只是无济于事,雨点在强风的作用下还是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现在,从这个位置以及可以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强劲符文之力,那是一股狂暴的力量,怨念、愤怒、狂暴,人类所有的负面情感都融入到了灵魂奥术当中,唐峥一定也十分痛苦。
但是心疼罪人可不是孙夏岚的作风。
她抬头向着天台望去,唐峥站在天台的边缘,他的身边是一个被全身绑在木椅上的女人,女人身上还绑着几枚炸弹,他手中有一个引爆按钮,只要他轻轻一按,一个生命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吸引眼球、被关注,这已经成为了唐峥的作风……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是我不对,我不该贪玩的……求求你!”
王瑞艳的女儿在不远处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不断呼喊着站岗的警察,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那些警察站着十分标准的军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够乱动一下的。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联系人显示唐峥,自己什么时候存的他的电话号码,孙夏岚已经记不得了。她按下绿色的接听按钮,将小灵通放到耳边。
“你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孙夏岚,你准时到达了,如果你迟到的话,这个女人说不定已经死了哦。”
“你这次有打算玩什么花样?”
“我相信你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吧,即使是这样,你还打算救下她么?”
“代行者的职责是抓捕失控的奥术师,这和救不救人无关,能够救人当然是最好的。我认为即使一个人犯了错,他也应该有被原谅的机会。”
“不……孙夏岚,他们不会……因为有人会习惯你那所谓的大度和宽容,根本就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只不过是把那些人当初对善良的人们做的事情又对他们做了一遍,然后那些人就生气了,孙夏岚,你要明白,当一个善良的人脱下自己的面具的时候,你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
“你认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么?”
“以前可能不是,但我肯定我现在一定是。废话不多说,你要真的有本事,五分钟之内救下她,在你的身前是特警组成的防线,我设立的结界,以及你自己的良心,要是有这个胆量的话,你就来试一试吧。”
说完,唐峥挂断了电话,孙夏岚一咬牙,朝着天台奔去。
“你快放了我吧……我求求你,我还有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圣经》,里面有一句话,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从此以后,自有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
“我知道我错了,是我……我无情,我因为一点小钱而对帮助我女儿的人视而不见……”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是伤口愈合了,伤疤也依旧会存在,我将要行驶沧海市的正义,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谋杀,而是一整个城市的人参与的谋杀……”
唐峥对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王瑞艳笑了笑,这个傲慢的中年女性露出惊恐的神情,她在祈求唐峥的怜悯,但是唐峥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对于他来说,对坏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心理上的摧残。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血泪的天平,人类被剥夺下权力和金钱的外衣,单单作为一个个体而存在,而以维持天平的平衡。
“楼下的警察你们给我听好了!”唐峥来到天台上,摆出一副大鹏展翅的姿态,说道,“我是行驶正义的人,你们胆敢阻挠我,我会让这个女人死得更快!”
这时,一颗子弹从空气中呼啸而过,就如同划破天际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目标唐峥的右臂。中国制造97式5.56毫米狙击步枪,有效射程600米,只要击中目标,便会在一段时间内无法动弹,但是那些警察们也只不过是凡人而已,自然而然不知道符文之力的存在,唐峥已经计算到了狙击手,而在身边布下了防御的奥术结界,子弹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缓缓掉落在地上。
站在楼下的陈国伟队长惊呆了,他连忙下令不要轻举妄动。
“狙击手对我没有用的,因为我就是正义!”
“谁他妈的把那个有妄想症的疯子踢下来!”
看着楼下的警察乱作一团,唐峥心里面又有了更大的自信。紧接着他又说道:“所以沧海市的市民们,我相信你们正在通过收音机或者是电视机收看着这一切,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如果你们正在看着这一切,知道这个叫做王瑞艳的女人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一起来审判这个人吧,如果你同意杀死她,就请闪动家里面的灯,让我知道你们的选择。”
“喂喂喂,建东,你找的这个棋子……是不是太喜欢有着仪式感的东西了。”
“怎么会,这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罢了,放心吧,一切都在我们死灵协会的掌控中。”
两个男人仍旧站在不远处的天台观望着这一切,其中梳着中分头的男人开口问了一句,就被男人把话收了回去,对于男人来说,对方所问的一切问题都只不过是废话。既然死灵协会将任务交给了他,那么他也绝对有这个自信完成任务。
“你看看他都在干些什么啊!我可没有这个能力靠着使徒奥术操控整个沧海市的人去给家里头的客厅弄得一闪一闪的,除非使用破元奥术……我才有那个能力。”
“那就用一次呗。”
“你在和我开玩笑么,破元奥术虽然能够获得近似于无限的符文之力,但是持续时间只有三分钟,而且用了一次后我就得重新修炼符文之力,我才不想这么干呢!”
“协会的命令和你那种B+的奥术师资格证哪一个更重要?”
“你少拿这种东西来威胁我,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我凭什么服从你的命令。”
“喂,我开玩笑的啊,别搞得这么紧张好吧。”
“你……”
“我们来说一说正事吧,半个月前协会向沧海市派出了一名死灵奥术师,负责在这里打通据点,吸收活人身上的符文之力,他的名字我想你也知道,叫做赵一楠,男性,死灵奥术师,1974年8月6日生,潮汕人,从属死灵协会,召唤师评级B-,无职业,编号SS53031228。但是他被盘古议会抓了,我希望你能够把他救出来。”
“哦?你终于知道让我干点什么了么?”
“随你怎么想,这个奥术师好像被关在上海分部,他应该知道一些情报。无论如何,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顺利完成。”
“交给我吧,不过你记住了,我服从的是协会的命令,可不是你……”
“好吧好吧,在你走之前,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个世界不总是围绕着你在转动的,别被自己的主观臆断该害死啊,死灵奥术师……”
“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说完这句话,中分男人披上印有黑色玫瑰的白色披风,朝着楼下轻轻一跃,便不见了踪影。这时,整个沧海市所有的窗户,居然不约而同的开始了闪动,无论是新区的高楼大厦或者是盘龙镇矮小的老房子,都开始了晃动,有些人居然还拿出了手电筒,向着天空中挥舞!
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出乎男人的意料,没想到唐峥的举动居然还真的有人呼应,而且居然是这么多人。看来他真的做到了,一万人参与的谋杀。
“嗯?”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异常的符文之力,转过身一看,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这个西装男人毫无疑问是一名奥术师,但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符文之力却夹杂了许多的狂暴……
“议会的奥术师么?”
“正是,根据奥术师守则,利用符文之力干涉所有人类活动的奥术师都应该被拘留接受法律的制裁。”西装男人的回答十分机械,这让对方不禁怀疑那包裹在西装下面的躯体究竟是血肉还是冰冷的金属。
“你是?人类么,我感觉你身上的某些东西和我们不一样。”
“多说无益,乖乖就擒!”
话毕,西装男人使用符文之力,****的夜空中,被闪电给包裹,他的符文之力是雷,拥有能够操控雷电的能力进行攻击或者防御,如若实在雷电天气下,这力量还会被进一步的增强。雷元素是所有元素之力中公认威力之最,但是——也并非无懈可击。
“奥术决斗是么?来吧,盘古议会的覆灭,就从你开始……”
面对势如破竹的攻势,男人面不改色,符文之力从他体内涌现,狂暴的因子也开始在空气中流动起来,在****的夜晚,奥术师之间的战斗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