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一分钟之前还在这里,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死灵奥术师?如果对方的目的是绑架普通人的话,唯一想到的就是死灵奥术师从人类的身上提取符文之力……”
三人顺着黑气逃窜的方向来到居民楼的楼顶,与灰白色的天空交相辉映的是同样灰白的房子,这些房子只有六层、七层的样子,不算太高,楼顶上摆满了太阳能热水器,电视信号接收器——这与周围的白色融合,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屋顶的温度比地面低,三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寒风顺着街道穿过,吹起被人遗弃的塑料袋,它伴随着其他的渣滓,如同蒲公英一般飘舞着,最后消失在看不见的远方。
“死灵奥术师么?如果真的是那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这里可是分部周边啊……”
“不……应该不可能是死灵奥术师,符文之力属性不一样,可以明显感觉到。”
李泽渊对于目前的情况作出判断,如果按照之前我在吕妍办公室里面的推测,李泽渊对符文之力有天生的感知力,那么也就是说,他对现状的判断完全没问题。可是那名女性代行者却十分不看好,她坚持认为这是死灵奥术师在作祟,因此拿出对讲机呼叫了支援。
“……通知所有在海伦路和四平路附近的所有代行者,分部出现死灵奥术师活动的迹象,收到消息后请立刻调查出现在老场坊周围的‘黑烟’,并且进行追踪调查。”
“我们这么大动干戈,就不担心暴露分部的位置么?”李泽渊又问道。
“抓住死灵奥术师是当务之急,就算分部位置暴露了,这座设施的防御系统也能够保证不被攻陷。你们两个人现在开始协助我的工作,从刚刚黑烟消失的位置分为三个方向调查。代号‘圣杯’负责中共四大纪念馆附近的公园,我向南前进,至于你小丫头——灵魂奥术师负责北面的海伦路地铁站;我刚刚联系了附近的代行者,到时候和他们的小队汇合即可。”
说完后,女性施展奥术“音步”,踩着居民楼的楼顶朝着南方跃去;留下胡安和李泽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这个女人叫啥名字,从她拿出对讲机号令代行者的举动判断,应该是这片区域的负责人之类的,只是我对那个职位的名字不熟悉罢了。
“胡安,我知道这虽然不属于你的职责,但是……吕妍总管也说了,要让你在分部得到大家的认可,这有助于协助调查巨龙和那一股符文之力。所以你就索性按照她说的做吧,反正有音乐家保护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泽渊,你说这句话的口气,就好像那些网络喷子说‘没事就是打个仗而已,顶多死个人’一样。”我有些气愤的回答李泽渊,这家伙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默默低下了头,“不过——我不指望你道歉,毕竟对于盘古议会你也只是一个棋子,我也是,况且让胡安在盘古议会下受到保护也是我一开始的想法,我不可能一直保护她。”
“对啊,毕竟灵魂奥术师获取符文之力……是通过燃烧生命力的形式……抱歉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
“嗯,你明白就好。”
上述对话仅仅发生在我和李泽渊的脑袋里面,胡安并没有听见,她已经准备好了追捕“黑烟”。就像李泽渊刚刚所说的那样,如果我想要真的保护胡安,就应该离她而去,而不是像一个寄生虫一样黏在她身上,每一次使用灵魂奥术,都在消耗胡安的生命,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所以我和她注定会有一天分别,这种事情……还是尽早做好心里准备的比较好。
就算是灵魂奥术师,本质也是奥术师,受到《奥术师守则》的保护,加入盘古议会便会受到议会的保护,胡昊东因为那他死活不愿意说的绝症,是个已经快要死的人……他将胡安托付给我,我将胡安托付给盘古议会,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供求关系,可是胡安现在却连十八岁都没到……她……真的应该要去承受这些悲伤么?我其实无所谓,毕竟我只是个没用的灵魂,可是胡昊东再怎么说也是她的父亲,没父亲的人会非常痛苦的,这算是经验之谈吧。
——我又开始胡说八道,这毛病该改改了。
“这胡安没有手机也不好联系啊——这样吧,到时候随机应变,发现目标后尽量交给代行者去处理,然后在老场坊见面。”说完,李泽渊也离开了,就只余下我和胡安。
“走吧……追赶黑烟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音乐家,你怕了?”
“怕?开什么玩笑啊,我怎么会怕那种东西,海伦路的地铁站是么……使用奥术赶过去的话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嗯……快点过去吧。”
胡安同意我使用符文之力,灵魂奥术产生的黑气包裹住她的全身,如同子弹一般朝着阴霾的天空飞舞着。确实,这样招摇过市再加上刚刚的黑烟确实很容易被人怀疑,不过有了刚刚李泽渊和那名女代行者给的免死金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而且假如遇到对灵魂奥术师对支持者,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十分钟之后,我们来到地铁站,这里周围都是施工区域,只有很小的一块地方留有红色的、像是别墅一般的建筑物。可是这里却没有一个行人,就连施工的工人也不见了,看来是已经有人提前进行了驱逐奥术,周围的空气也有微弱的符文之力气息,看来布置结界的人是个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家伙。
“灵魂奥术师?”突然,在工地后面的建筑废料堆后面,走出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中山装的服饰可以判断对方是一名代行者,奥术师评级……应该是C左右,这种人无法构成威胁。
对方已经摆出了进攻的姿态,而我则先让胡安举起双手,然后再缓缓掏出盘古议会的奥术师资格证递给对方;对方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刚刚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你就是那个之前那个……把吕妍弄得面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的灵魂奥术师么?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刚刚分部下达了紧急命令,这里可能出现了死灵奥术师,所以我刚刚已经将这里封锁了,任何普通人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协助调查。”胡安在本子上简单写下。
“调查?黑烟么,这里没有出现异常,黑烟应该是字面意义上的样子吧……那也没见过……”
喀嚓——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栏杆的身影,下一秒钟,后方的脚手架塌了下来,我用黑气将胡安推开,可是那名代行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厚实的脚手架完全砸到了他的身上,倒在一片烟尘之中,连尸骸都看不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杀好人,是他挣扎……
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朝着脚手架的方向望去,之间黑色的烟雾又出现了,毫无疑问,它就是始作俑者。
“音乐家,那边。”
“了解!德沃夏克——奥赛罗!”
符文之力涌现,胡安手中握着的小提琴发出悦耳的声音,紧接着下一秒钟,三道暗紫色的音符能量朝着黑烟发射,对方根本来不及闪避如此迅速的攻击,黑烟顿时粉碎为三道。
“胡安,追上去。”
“了解。”
我们借助倒塌在公路的脚手架,顺势朝着天空跃起,四散的黑烟顿时又化作一团,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跑去。跟着黑烟,进入地铁站内部,这里虽然开着灯,四下里却没有一个人,符文之力将普通人完全赶走——自从清除结界被录入BIOS系统给奥术师提供学习后,盘古议会对异端事态都会采取这样的措施,我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这有可能导致这个不被常识所理解的世界暴露……
粉红色的墙壁和广告牌,与蓝白色的灯光交相辉映,再加上冷的令人窒息的空气,颓有一种恐怖片的氛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当我们走到更下方一层的乘坐区域时,两侧的轨道上居然都不约而同的停靠着地铁——地铁的门向外敞开着,可以隐约听到列车车厢内空调机的嗡嗡声;站台上的自动售货机像是骑士一般伫立着,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地铁站,守护者这里的静谧。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箫桐?”
虽然很不可思议,可是我却看到了那个从地铁内走出来的身影,穿着哥特式衣服的箫桐,一种看到怪物一般的惊恐眼神注视着胡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穿着这样的衣服?”胡安向她跑过去,拿着本子询问。
“我……我原本准备坐地铁去机场,突然地铁上所有人都像是发了疯的朝着外面跑,我被吓坏了,就不敢动一直蹲在这里,听到外面有声音猜出来看看。”两人对视着,箫桐的嘴皮子在打架,像是在耳语,“哦哦——至于你说的这个,是因为那边有一家经纪公司要找我当歌手,你看胡安,因为你的关系……我也终于找到了能够糊口的方法,这身衣服是那些经纪公司给我定制的,他们好像想要把我打造成歌姬的形象。”
胡安对着她笑了笑,但是笑的十分勉强,因为不说别的,原本应该是永远不会见面的两个人此时居然这么机缘巧合的相遇了——该说是命运么?不,我不相信这样的东西。
“箫桐!机场的位置是在长宁区,你的出租屋是在徐汇区,按理说不会坐地铁到这种地方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是因为之前说好要交罚款的事情啊,你看我这不刚刚交完罚款。”
面对我的质问,箫桐的表现举止还算正常,交罚款……确实我在问问题之前忘记把这个事情考虑进去了,那么这样一来箫桐会出现在这里也说得过去。那么接下来,就是询问和黑烟有关的事情了。
“可是我是在听到你们的声音后才从地铁里面出来的——要说黑烟的话,就算真有你们说的那种东西,我也应该看不到的。”
看来她应该是不会再提供什么有效的信息了,胡安和我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这是,我们的脚下出现了一只橘猫——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橘猫?除非是某个奥术师的使徒。
果不其然,这只猫开口说话了。
“这是四平路附近的代行者巡逻小队,请问地铁站内有什么发现么?”
胡安摇摇脑袋。
“了解了,请现在立刻到地面汇合,吕妍总管来视察工作了;说是视察……我估计是来骂人的。”
说完这些消息后,橘猫身上的符文之力便消耗殆尽了,失去了使徒奥术的控制这个毛茸茸的生物恢复了它的自然属性,见到人类后便吓得四处逃窜。这种灵活的生物就算不用管自己也活得下去,所以我没有理她,而是转身面朝箫桐。
“胡安没有把你说出去,否则的话你要被拉去审问的。”我叹了口气,“还不快谢谢。”
“啊——谢谢,谢谢你胡安。”
我看着箫桐有些蹩脚的道谢,心想若不是因为他提出的那个有关林俊生的馊主意,我也不至于对她这么没有好感,虽然胡安本人表示并不在意,可是我总觉得心里面其怪怪的。
“赶快走吧,待会估计代行者们就要下来调查了,地铁站应该有紧急出口的,往那里出去的话应该没问题的。”
“嗯嗯——再见了。”
说完,箫桐提着裙子快步朝着消防通道跑去,除了我在箫桐身上没有感受到符文之力外,其他都一切正常。我记得原来好像在徐汇区遇到的那个胖奥术师说过,箫桐的奥术师评级是D+来着,之所以没有成功使用使徒奥术控制林俊生的脑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低阶级的奥术师符文之力空虚的时候比高阶级的奥术师频率高,关于这方面的理论之前也说过,所以暂时不讨论。
“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啥,只是在想,你看起来好像不喜欢箫桐。”
面对胡安的疑问,我只能实话实说。
“对啊,我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情感宁愿牺牲一切的家伙,这种人最容易陷入疯狂,因为他们在遇到经济情况的时候往往缺乏理智,而理智则是解决事情的唯一方法。”
“你是哲学家么?突然这么正经?”
“嘛——偶尔来这么一两次也不错,走吧,上面还有代行者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