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胡安后，李泽渊用沉闷的语气说道。
“你究竟……打算要干什么？箫桐的事情发生后，究竟是谁的责任，你应该心知肚明。”
面对质问，吕妍没有回答，白炽灯的光线从上方洒下，在她的眼睛处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阴影，面对这个层层包裹的女人，他最想弄清楚——狡诈的？傲慢的？轻蔑的？那阴影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目光？
“那是英雄的召唤咒文！那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明白！吕妍总管！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要让胡安陷入这样的危险境地——她还是一张白纸！你就这样在这张纸上面鬼画桃符！我之前应该和你提过，那些举动不正常的奥术师需要小心，可是你呢？你明明知道箫桐被符文之力吞噬——”
“李泽渊！你该不会还在因为那个胡安和谁长得很像，而会在心中不由自主的保护她吧。”
吕妍突然打断了李泽渊的话，同时操控符文之力，束缚住他的水银将他压制得喘不过气。
“你要记住一点——无论是谁，你或者胡安，还是其他人都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你这家伙……”
“在你交出盘古之力，为议会所用之前——你——不能够踏出结界区域半步，这是我们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结果不是么？”
“我保证以后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快被你勒死了……”
吕妍像是胜利者一般的笑了，她收起自己的符文之力，银白色的水银顺着墙壁之间的缝隙收了回去，就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这种奥术师李泽渊之前从未见过的，估计是吕妍自己研究出来的吧，不过这可不是他的关注重点，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部都在这名表情阴郁的总管身上。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咳了两声，用右手扶住摇椅，像是要从肚子里面吐出什么东西。
“闇烟……内阁给那些被异常符文之力吞噬的奥术师，巨龙的尸体现在还在东方明珠塔上，陆家嘴的封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一点由内阁来判断，我是总管，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命令？”李泽渊嗤笑，“你明明知道巨龙散发的符文之力会影响到上海的所有人，却根本就不为所动么？内阁内阁……为什么我们要听一群根本见不到面的家伙的命令？还有那群长着鱼鳍的怪物，它们潜伏在塔内，虽然代行者确实建立了封锁线，可是谁知道它们会不会跑出来！”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和原先内阁给你的命令一样，交出盘古之力，或者协助我们调查巨龙以及那异常的符文之力！我们每个人或者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越权或者多管闲事只会吃亏的。还是说……是因为胡安，你作为少年的内心正义感又被激发出来了？拜托李泽渊，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在想着这种少年才会想的东西。”
“我活着，早就没有目的了……现在所做的一切我都不知是为什么……”
“那就听我的不就好了，至少我是不会害你的。李泽渊请你扪心自问一下，除了你刚刚来到上海的时候，我让张晓丽给了你一点‘小教训’以外，我有做过任何为难你的事情么？我们给你安排了酒店，给你补助金在结界内行动，可是你却好像一直在抱怨。”
“我好歹也做过一些实质性的事情……”李泽渊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便低下头去解释，“抛开这些观念上的问题不谈……莎乐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难道一定要等到事情出了以后才做决策么？曾经在历史上出现的人又现界了，会不会有可能是盘古之战再次启动的前兆？”
“不可能！”吕妍以坚决的态度否定了李泽渊的观点，“盘古之战只有可能发生过一次，这是奥术师世界的常识。李泽渊，你不会是打算和常识过不去吧。”
“那么……国土炼成阵呢？”
在提到这个字眼的时候，李泽渊注意到吕妍的眼皮有轻微的跳动。国土炼成阵这个词语在1998年之后便少有出现过在盘古议会的公开文件上面，大多情况下这个词语顶多被内阁以及大城市的总管提及，因为这是一个所有人都避讳的话题。
所谓国土炼成阵——其创造者为死灵协会最强鬼法师李晓凤，她在1998年的时候曾经利用中国的铁路线，作为覆盖住整个国家的奥术阵，企图牺牲十亿人的生命来召唤盘古。因为涉及到有可能获得那无限的符文之力，因此盘古议会命令禁止奥术师讨论有关国土炼成阵的话题；可是，谁又知道内阁是否在悄悄研究李晓凤留下的祸根呢？
“国土炼成阵是不可能实现的奥术——”吕妍总管顿了顿，用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李泽渊，“这可是盘古议会的禁忌，况且上世纪李晓凤实施国土炼成阵，可是得到了死灵协会的背后支持，所以她才有能力完成那样的事情。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没有三大协会其中一个的支持，任何人，都休想以一人之力完成这样庞大的奥术阵绘制。”
“中国的铁路线又不可能被拆掉，李晓凤死了也一定会有下一个李晓凤，那可是无限的符文之力——这种东西会让一些鬼迷心窍的人不计一切的得到它！那些铁路线，正是国土炼成阵最好的便携法阵，虽然确实如你所说，这只是一个无端的猜测……”
“既然明白这一点，那你为什么还不马上闭嘴？鬼迷心窍的人？这种泛泛而论的东西……到目前为止，盘古议会或者异端审判局，都会让这种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李泽渊你要相信盘古议会，这个组织延续了上千年，它知道在危急情况应该怎么应对。”
吕妍以强硬的态度结束了话题，见到无法聊下去，李泽渊也只能识相的闭上嘴，默默注视着白炽灯下飘散的灰尘。
“这样，你以后也别住招待所了，你在老场坊这边住下吧，一会我吩咐人给你安排一个房间，然后把你的行李什么的都搬过来。第一是为了做事情和调查的方便，第二则是我好盯着你，免得你又跑到结界外面。”
“那么胡安呢？你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我在思考胡安身上还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价值。”
“价值？”李泽渊不解。
“我之所以让胡安加入盘古议会，第一是为了减少分部的资源损耗，第二则是因为胡安身上的符文之力能够和那股闇烟奥术引起共鸣，为了调查她能够提供不少的便利——可是在箫桐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却又开始不那么想了。”
“为什么？”
“分部内对于灵魂奥术师加入的事情，大多数人表示反对——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和死灵协会打战，北方战线是什么情况内阁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声明，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稳固住上海分部所有奥术师和代行者们的士气。胡安的存在让分部的大多数人心中有不满这是事实，可是她却又能够帮助我们调查巨龙和闇烟这也是事实，我必须在二者之间做出一个抉择。”
“那么，最后的决定是？”
李泽渊试探性的问道，同时摆出一副恭维的态度，他可不想再像刚刚那样被水银狠狠勒住了，那种有毒的金属粘在谁的身上都是不好受的。虽然不清楚吕妍是究竟如何获得或是研制出这种奥术，但是就目前李泽渊的个人判断，这个奥术几乎无法破解。
“啊——刚刚你不是看到了么？我让胡安去处理一个有关灵魂奥术师的案件了。”
“灵魂奥术师，除了胡安，上海还有其他的灵魂奥术师么？”
“当然了，因为担心她拒绝，所以才用了胡昊东的消息来威胁她。你也知道盘古议会对于灵魂奥术师的态度，那是在教义里面必须要抹杀的存在，因为灵魂奥术师是被符文之力吞噬的人——污秽，当然是由污秽自己解决，所以才派遣胡安来处理这件事情。至于结果，我也会采取决策来决定胡安是否可以继续留在分部。”
“我明白了。”
“哦对了，李泽渊，我希望从我们刚刚的谈话中你能够明白一点：你需要效忠的是盘古议会，而你想要保护的胡安，她不是你曾经的那个重要的人，所以你就不要做什么妄想了。”
李泽渊默默点了点头，白炽灯不明原因的闪动了几下——是电压不稳定么？还是那巨龙散发的符文之力更加浓郁了？他不知道，如果任由那头龙的尸体继续悬挂在东方明珠塔，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报告！”
“进来。”
沉默之余，报忧不报喜的鸟儿闯了进来，是代行者王英彦。
“总管阁下……这是之前在震旦大厦的天空塔读取的数据——希望您能够看一下……”
“我现在有事，这种事情以后再说。”
“可是，数据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我说了，这种事情以后再说；一个天空塔能够搞出什么名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