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说上报给内阁的事情,我们普通奥术师无法和内阁接触,唯一有机会和内阁进行接触的只有吕妍总管而已。不过我想这种事情她一定早就和内阁说了吧,毕竟那龙的尸骸已经挂在东方明珠塔上一个月了。”
“真的是这样么?前几次来老场坊的时候,我记得你好像要给吕妍看什么天空塔的数据,但是却每次都被她拒绝了,天空塔是什么东西?”
“天空塔是代行者的绝对机密,这个我可不能说。吕妍总管因为太忙的关系,一直没有时间看那些数据,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奇怪——这很奇怪。
那个吕妍一定是在隐瞒什么东西,而天真的像个白痴似的王英彦,居然以为她是因为忙才没有时间去看那些数据。我冷笑了一声,然后坐在地上,注视着长江上那些缓缓驶过的轮船。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
“只是突然想看看水罢了……”
“看水的话,长江入海口没什么有意思的,不过对于我这个本地人来说是这样。”
“你是本地人?”
“我是在淀山湖那边长大的,怎么着也算是半个上海人吧——虽然上海话我一直不会说,好在用普通话交流也没什么问题,话说回来胡安,你在上海住了几年?”
胡安伸出八根手指。
“八年么……也就是说,在这几年里面,你一直在逃避代行者们的追捕么……抱歉,我们好像给你造成了太多的困扰。”
胡安摇摇头,表示对方根本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道歉,要抱怨的话,只能怪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浑身贴满了标签的活着。像是盘古议会这种势力,他们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胡安能够得到现今这样的生活,也是因为代表了盘古议会的吕妍放开了政策。
虽然有些时候我会想象,如果我当初没有追随那个叫做胡安的女孩,而是继续作为一个鬼游荡在这个世界上,胡安她现在会过得好么?她会幸福么?如果从一开始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而我对她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情感,那会是怎样的?我不知道……如果盘古之力的奇迹能够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估计,不是一定还会和她打招呼的吧,因为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那样善良的她受到伤害。哪怕我只是个不擅长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白痴,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这种矛盾而自私的想法与我为胡安谋求幸福的计划背道而驰,但是这种事情想想总归还是可以,想象着自己和胡安在一起幸福生活的画面……无论是谁都会去幻想一些禁忌的事情,因为人拥有着以想象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为乐的这种了不起的**能力,这种**能力,也就是常人所言的“精神胜利法”,虽然不可取,可如果一个人连想象的权利也被剥夺,那便没有办法承受这个世界带来的苦痛。
“这根本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啊……不过好在现在已经不会那样了,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用风元素奥术攻击了你。”
王英彦说的,应该是去年十二月在东方明珠塔的时候,这个疯子从震荡大厦使用短距离飞行奥术,好似孩子玩弄着的皮影戏纸人那样飞了过来,然后精准的用风刃击中胡安。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是在胡安陷入昏迷的时候,另一个疯子李泽渊突然抱住胡安从塔上一跃而下,最后落在附近公园的池塘里。
——面对王英彦这句半开玩笑性质的对话,胡安笑了笑,静静看着那鲸鱼的尸体。
“鲸鱼搁浅这种事情,在上海几十年才会发生一次的、没想到被我撞上了……”
“研究院的人在这一块负责什么?”
“闇烟奥术的调查,你知道的,那种符文之力对奥术师有着多大的危害性,简直就像是中世纪的黑死病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它现在的到了控制。”
王英彦这么说着黑死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那些中世纪戴着鸟嘴面具,手持拐杖,浑身被革制品大衣包裹着的瘟疫医生。这个王英彦说话一边拍胸脯一边表现出自信的样子,弄得好像这件事情和他有多大关系似的,不过既然他的个人形象就是这种被当作韭菜割的职场小白,那么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无可厚非。
人活着本来就是带着各种标签依存,空白洁净的纸张,我不认为有这种东西存在。
“真辛苦啊……代行者现在已经不像是上个世纪议会的执行机关,反倒像是一群打工仔。”胡安如是评价道。
“打工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情况确实和你说的一样……没办法,时代发展太快,再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过我相信以后会好的,现在辛苦一些没什么。”
“喂王英彦,这里有发现,你最好过来看一下。”
在胡安和王英彦说话的时候,那些围着鲸鱼尸骸的代行者已经完成了鲸鱼腹部的切割,随着肉块被风元素打碎,那圆滚滚的肚皮开始慢慢瘪下去。鲸鱼肚子里面放出的腥臭空气迎面扑来,因为实在是太难闻了,我和胡安都不约而同的捏住鼻子。
“抱歉了,工作的事情不能陪你再聊一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下次请你吃饭。我和张晓丽不一样,那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讨厌灵魂奥术师似的……总之为了避免麻烦你还是尽量躲着她好了。”
最后一句话好像没什么在这种场合下说的必要,不过既然是好心的提示,那还是毫不客气的收下好了。
烧麦吃完,水也看够了,再加上那鲸鱼发出的臭味,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接下来虽然没什么行动计划,那么干脆继续在城里面转转好了,如果遇到人多的地方,还可以去唱几首歌赚点钱。
于是我们和王英彦道了别,坐上返回市区的公共汽车。雪还在下,不过没有前些日子那样变大的趋势,道路两侧能够见到铲雪的工人以及缓缓驶过的撒盐车。
“音乐家——”
“怎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的,你中午想吃火锅吗?”
“火锅?”我对这个提议有些惊讶。
“已经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而且也有些闲钱,我觉得吃顿火锅应该不算过分。”
“你既然想去的话,那就去好了,人生没必要太复杂,及时享乐也未尝不可一件坏事。”
“你能陪我一会吗?”
“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么?”
“我是说,你可以稍微变出实体,和我一块吗?”
“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一个人去吃火锅,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她笑着回答道,然后将双手伸出窗外,接住了那飘舞着的白色,神奇的雪花,虽然没有阳光的照耀,却显得格外明亮。六边形的雪花闪烁着银光,一闪一闪的,犹如天上的小星星。
“实在是没办法,那就稍微让你任性一下好了。”
于是在符文之力的作用下,我变幻出实体,紧接着坐在了胡安的身边,我静静拉住她的手。我有一种想要说什么的冲动,可是看着胡安的连却又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
“喂,后面的女乘客,为了您的安全考虑,公交车行驶的时候请不要把头手伸出窗外。”
突然,公交车司机对回过头来喊到。
“啊,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