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我醒了!我压根没喝醉!没喝醉!别……我不想喝番茄汁!我不!”
先不管别的事情,首先要处理的是这个不省人事的李泽渊,趁着他熟睡的时候,我让胡安和那个服务生将他绑在椅子上,然后将火锅店里面的番茄汁往他的嘴里面灌。这家伙一边嚷嚷着,一边挣扎,搞得好像自己真的没醉似的。
“饶了我吧胡安……我真的没醉,别听那个音乐家的,那家伙讨厌我,他就是想要利用你收拾我……”
——罪该万死,胡安,继续,灌死这个家伙。
——好的。
红色的汁液顺着李泽渊的衣领流下,不明所以的人估计会将其误认为是血液,比如说那位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韩欣,要不是刚刚我和胡安救了她不然她真的就被那群死灵奥术师带走了。
“救命啊!杀人啦,我可是无依无靠的三无人员……究竟是哪个白痴科学家说的番茄汁能够解酒啊!就算真的有效果,也不可能立马生效的啊!”
这个家伙总算是清醒了许多,见状,胡安解开捆住他的绳子,然后走到韩欣的身边。我则是继续站在窗户边观察着街道外面的状况,除了远处传来的些许爆炸声,四下无人。此外我还得提防李泽渊不要把那个服务生骂得太惨,毕竟番茄汁是他提供的。
“谢谢你胡安……但是,我必须马上走了,再不走的话,韩雪她就被记忆清除……”
“怎么回事?韩欣?你想干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韩欣磕磕巴巴的,过了好久才说出了事实。这个家伙,居然想要一个人去找韩雪,然后两个人远走高飞么?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我本来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她,可是李泽渊好像是酒劲儿还没有过去,刚刚解绑就指着韩欣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呸!三岁小孩吗你是,带着韩雪远走高飞?这怎么可能?天真!幼稚!不思进取!现在不是九十年代,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咱们没在拍文艺电影,这可是现实,你想事情要学会从现实的角度考虑问题。”
“现实角度?”韩欣觉得自己有些懵,从各种角度考虑,她的这个想法确实是太莽撞;先不提她这个想法是在押运汽车上想出来的,假设她真的救了韩雪,那么以后的事情该怎么办呢?这个计划根本是欠缺考虑的,不能凭借意气用事做出决定。
“抱歉,这个人是李泽渊,他有些神经质。”
胡安在笔记本上写下内容,同时介绍了李泽渊的身份,在她的印象中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而韩欣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曾经见过一次李泽渊,只不过两人没有说过话罢了——那次在有关箫桐受到闇烟的影响变成莎乐美的会议中,吕妍把李泽渊怼得五体投地,所以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十分的深刻。
“抱歉啦——没想到我留给你的第一印象是这个样子的。”李泽渊摸着后脑勺,似乎打算解释什么,“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种意气用事的事情……你现在逃走已经触犯了盘古议会的法律,他们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反正到时候,国内你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盘古议会所属的东南亚也不行,因为上世纪末期的某个事件,盘古议会在那里的统治力已经快不行了,作为事件的参与者我不能说经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事实。至于日本中亚,则是盘古议会和死灵协会的交战区域,所以只剩下美洲奥术师协会和欧洲奥术师协会两个地方可以去了。”
“奥术师协会也靠不住了。”
“什么意思?”
突然,在一旁打扫地面灰尘的服务员插嘴。
“你们难道这几天都没有听新闻吗?好歹也要关心一下时事政治吧,更何况你们这种体制内的人——今年年初的时候,美洲奥术师协会突然宣布与欧洲奥术师协会脱离关系了,现在两边闹的可紧张了,搞得像是冷战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美洲奥术师协会宣布脱离?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惊讶,奥术师协会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也最为神秘的组织,上一次发生这样大规模人员脱离的现象是死灵协会。死灵协会脱离奥术师协会的原因很简单,死灵奥术师在欧洲由于黑死病盛行的缘故,群体受到排挤,不得不脱离出来独立存在。可是这次美洲奥术师协会是怎么回事?果然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历史的局限性么?或许以后的奥术师们能够分析出这其中的原因。当下?算了吧,只要那个吕妍守住奥术师世界的秘密,没有把东方明珠塔上那头龙的篓子捅大,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欧洲那群人坐不住也是有原因的,他们肯定不想再搞出又一个死灵协会来,就好像是上世纪的苏联,由一个伟大而强盛的国家,由于各种不可抗拒的因素,最后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局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欧洲和美洲也不安全了。韩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趁着你现在还有机会——你知道上一个公开对于盘古议会和异端审判局进行斗争的人,他是什么下场么?”
“什么下场?”韩欣望着李泽渊,期待着他说些什么,可是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挺直身子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向他人展示着自己得意的玩具,“诺——你看看什么下场,上一个反抗盘古议会的人就在这里,你看看我,我现在什么样子?我啥也没有得到,即便是这样,你还打算反抗么?韩欣你就听我的吧,回盘古议会去,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有着议会这个靠山过完你的下半辈子。”
“你曾经反抗过盘古议会的法律吗?”韩欣试探性的问道,“那么在你的那一次反抗之后,你是否失去了什么?”
“失去?”李泽渊轻蔑的笑了笑,但是他的笑很别扭,就好像是过年时要将自己的压岁钱交给父母,自己也只能笑着面对事实的那种笑,“我……我失去什么啊……我只是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在你已经孤身一人的时候,就千万不要想着去反抗什么了,这是个不划算的买卖……所以我……所以我什么也没有失去……”
李泽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坐到身边的椅子上,拿起还剩下一半的二锅头,然后猛地喝了一口。而韩欣已经对于李泽渊不抱有什么希望了,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现在的她没有必要去和一个只会说教的人斗嘴,所以她现在将希望寄托在的胡安的身上。
“胡安,你一定得帮帮我——无论是出国还是继续待在盘古议会,这都是要以先救出韩雪为前提。我不相信盘古议会真的会把我们乱棍打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你知道韩雪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胡安问道。
“在……在复兴公园附近的民政局,那里的人负责进行记忆清除。”
民政局的人啥时候开始负责记忆清除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人类历史督察机关和人事局进行的啊……难道说上海也开始面临着人手不足的问题?
“你打算怎么救韩雪?”
“直接一路杀进去——我有……那个力量……”
韩欣说完,开始操控自己身体中的力量。黑色的雾气开始顺着她的双臂絮绕,看到那黑烟的一瞬间,就连我都被吓了一跳,韩欣身上的黑烟,和箫桐身上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你被……闇烟给感染了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挡在胡安的身前,因为这股未知的力量能够使人失去理智,即便现在的韩欣没有变化但是保不准接下来会怎样,在确认安全之前我都必须保护好胡安。
“这几天的事情……我一直隐瞒着……我还奇怪是不是因为自己隐藏得太好没有在体检的时候被发现,后来听刚刚的那几个死灵奥术师说,他们悄悄修改了我的体检数据。他们也想要抓我,然后把我带去西伯利亚,还用那种看起来很温和的口吻邀请我……”
“还好你没去,不然的话就回不来了。鬼知道那群死灵奥术师会把你怎么样。”
“所以谢谢你和胡安在危急关头救了我……可是你看,我说不定可以控制这股力量,因为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也能够虽然使用这叫做闇烟的符文之力。”
“韩欣,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够妄下结论。”
“我知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必须靠着着一股力量……把韩雪救出来,之后的事情等到之后再考虑。”
“白痴!进行记忆清除的机构一定有重兵把守,你以为你是谁?赵云么,一个人单挑曹操十万大军?”突然,沉默许久的李泽渊猛地站起来,他重重的将酒瓶摔在地上,喘着粗气,像是有谁得罪了他似的。“你那是送死……但是……但是我可以帮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好歹也算是吕妍亲自检点的人,我只要以吕妍的名义说话,那帮人不敢不放人的。”
“真的吗?谢谢你李泽渊……谢谢你……”
听到这话,韩欣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一个健步来到李泽渊的面前,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口,一边说着感激涕零的话,一边不停的弯腰,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在救出韩雪,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她得到新的生活之后,你得回来找我,你刚刚说你被闇烟感染而且控制了它,那就代表我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如果顺利,我可以想办法继续留在盘古议会,韩雪也不用待在国外了。有可能会被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所以你最好下定这个决心。”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能够不消除韩雪的记忆我什么都愿意,如果她连我都忘记了,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牵挂的人了……谢谢你李泽渊……谢谢你……我之前因为懦弱没有办法面对母亲,我现在想要变得坚强……谢谢你……”
“哼——”李泽渊露出不屑的表情,“要谢就谢我这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吧……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话,还有我自己的往事……《汉尼拔战记》里面不是有句话么?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什么也不做……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因为什么也不做,失去了重要的人,我不想再看到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了……所以,我这才决定帮你一把,这算是同病相怜吧。”
“那我们走吧,从这里赶到复兴公园走路只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
——胡安,你怎么这么兴奋?这事情和我们无关。
——可是这是一件好事啊,就连垂头丧气的李泽渊也突然振作了起来,你也别一天到晚像个松鼠一样担惊受怕了,韩欣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我们。
“当然了,还要小心避开街道上的那些死灵奥术师和代行者们,那帮人好像在浦东新区打得不可开交,我们说不定可以悄悄溜过去。”
韩欣说完之后连忙起身,她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朝着安全通道走去。可是这个时候李泽渊却突然叫住了她。
“那个……韩欣……”
“什么事情?”
“我想要对你说声抱歉……之前我和吕妍……想要……”
“想要什么?”
李泽渊磕磕巴巴的,他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双眼打着转,似乎是在犹豫。
“没什么……我想要抱歉是因为……我刚刚想要劝你和盘古议会和解……可是那帮人……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家伙。”
“没关系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打算怪你。”
“嗯嗯……我知道了,就这样……我们走吧。”
——为什么……每个女孩的身上都有她的影子?
在说完这句话后,李泽渊又轻生呢喃了一句,其他人没有听到,但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影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个颓废青年李泽渊,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算了吧,这种满脑子神经兮兮的家伙,怎么可能是那种感性的人,换在正常的人类社会这个家伙就是个全小区的笑话。
“喂——结账啊,结账——还有店面损失费,一会老板回来肯定要骂我了。”
“你找盘古议会报销去吧,就说李泽渊的名字,他们会明白的。还有啊,我觉得你们的老板不会回来了。”
服务生追出来,李泽渊给他的则是一个很随性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