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知忆避开行动时会影响行动的手脚,避开要害,把伤口留在后腰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可是她能算计好位置,却算不到森田的力量,她没有想到森田会疯的失了理智,竟然把半寸多长的钉子会都打进了身体里。
半夜楮知忆烧地头痛欲裂,倚在墙上笑,她竟然还真信了森田把“人”给了自己。
这个时候去找安娜是最安全的,理由十分恰当。
森田很警觉,楮知忆的动静很大,下床的时候还故意撞倒了一把椅子,所以开门的时候看见同时开门出来的森田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要去哪里?”森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掩藏对她的防备。
“去楼下。”楮知忆一张嘴,才发现喉咙干的声线都粘连了,一说话喉咙就撕扯地痛。
地下室的廊灯本来就暗,森田没太瞧见楮知忆脸色,听她一开口就知道是烧着了,立刻上前扶住了她:“怎么回事?安医生不是说没事么?”咬牙骂了一顿,“庸医。”
楮知忆倚在墙上借力站住了,她推开森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拜你所赐,你这么装模做样的不累?”
楮知忆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推开森田不做也只是做了个动作,但她眼里厌恶和抗拒却已经说明一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拒绝不了,阻止不了,但不要再演了,我看累了。”
不管楮知忆信不信,森田在这一刻,真的是个人。看着楮知忆眼底的厌倦,他心里也涌起一股极深的厌倦,猛地压住了征战的热血。
森田松开她,哑声道:“你去吧。”
楮知忆毫不迟疑地扶着墙转身下楼,步履缓慢却也坚定不移。
森田低头看着指尖,感受着还残留的热度,在看到楮知忆的身影走下楼后,转身进了屋子,看着墙上那道属于楮知忆的血迹,狠狠地撞了过去。
楮知忆一敲实验室的门,门就开了,安娜笑盈盈地看着她,却用着无比惊讶的语气说:“楮小姐,你怎么来了?”
楮知忆瞧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是料到自己会来,便配合道:“发烧了。”蹙着眉进了门,“不是说没事么?怎么会发烧了?”
安娜关上好门,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事,打了药,一个小时就退了。”
楮知忆讶然:“你疯了,森田是医生,你不怕被他发现?”
“发现不了,他一骨科大夫懂什么新药。”
进了屋楮知忆才发现“石井原太”也坐在了实验台上,看样子两人都在等她。
见她过来,华军蘸了水在实验台上写了一行字:“我们明天行动,得想办法通知师座。”
实验台是白色的,好在已经旧成了灰色,要不然上面的字真不好认。
楮知忆心里一动,把白天在楼梯上听到的高岛和森田的话用汉字写了出来,接着又写道:“我觉得这个很重要,当时森田的脸色很凝重。”
华军会桑国语,但看着桌上那渐渐干掉的“阿西大卡啦,给待西路”也是一愁莫展。
楮知忆见他不懂,就放弃了,时间紧迫,不能过多浪费时间。便接着写道:“不懂就算了,我们先定明天的行动计划。”
不懂?什么不懂?他也是高材生,什么叫不懂!
华军蹙了蹙眉,心里一遍遍默念着,半天后两眼一亮,在桌上飞快写下:“他们明天撤离。”
随即很快写道:“他们要撤离,应该要处决这些实验体,可是我还没有接到通知。”
楮知忆脸色一变:“是不是他们怀疑了你了?”
华军默默抹掉了桌上字迹,写上:“他们怀疑我但没有动手,说明他们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做最后一步操作。”
时间紧,楮知忆没有接这种讨论不出结果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写了自己的问题:“百里司宸告诉我,他们最后的目的是试验这种药的爆发性效果,那他们会提前撤走,留下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华军摇了摇头:“我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碰过核心仪器。但据我们这几年的研究,我敢保证最后他们应该把那种药在这里引爆。因为近距离吸入的实验都已经做完了。”一顿,写道,“测试毒气炸弹密度。”
楮知忆不懂这些,华军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下大概就是在炸弹爆炸时药性会不会因为人群密度过大而影响效果,同时也可以观察爆炸的辐射范围。
楮知忆有些意外:“毒气会因为人多而减少效果吗?”
“毒气也是化学药物,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影响效果,像之前美军的……”门外传来脚步声,华军立刻抹掉桌上的水字。
等外面脚步声消失了,才接着写道:“我们跟师座有约定,这边人一撤走就想办法通知他,他们会就会进来救人。”
楮知忆蹙眉:“他让你救人了?”
华军早就过来实验室了,那个时候百里司宸还没有要救人的意思。怎么会让华军放消息。
华军写道:“师座的意思是以我们的安全为前提,要是我们不容易放出风去,就想办法直接把桑国人一锅炸死在这了。但是我们怎么能不救呢?都是自国人,两千多自国人。桑国人不拿他们当人,我们能不拿他们当人么?都是同胞,于心何忍。”
楮知忆心底有点泛苦。
是啊,都是同胞,于心何忍。
楮知忆果然在一个小时后退了烧。一个小时,他们定好了计划,但计划中最难的一步就是向百里司宸报告森田他们要撤的消息。
他们本来计划华军实验失败一次,假装毒气泄漏,在实验室内引爆引起桑国人恐慌,让他们撤离,现在他们自己要撤,虽然和想像中不一样,但最难的都是这一条。
最后没有想到具体的好办法,只能三人见机行事,看谁能想办法出去。
但在楮知忆看不到的地方,华军和安娜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实在不行,他们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病好了,当然要走的。
楮知忆带着一脸疲惫,打开门,看到眼前这个铁色铁青的男人,脸色刷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