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一言不发地看着楮知忆，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狰狞。
楮知忆虽然知道到了现在华军不可能再暴露，但是看着森田此时的样子，她心里带是被吊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没有做声，面无表情地和森田对视，进行着一场煎熬的心里对决。
半晌，森田才凑到她面前，握住了她握成拳的手：“天亮了，吃早饭吧。”
这一刻，楮知忆的掌心冒了一层汗，她摊开手时，掌心不着痕迹地在膝盖上蹭了一下，同时松开了握在掌心的绳子。
森田进屋就看见那绳子了，但没有作声，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放，直到来到白帐内。
这几天他们三餐都在白帐里用，比其他人稍微好些，起码可以见天日。以往白帐里除了几个巡逻兵和一只延伸到篷顶的管子，并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东西。
今天一早楮知忆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景像，帐篷的最右端，就是原来放过尸体的那个石堆那里被拉开了，露出一个楮知忆从来没有见过的台阶，应该是他们的武器库。楮知忆对应想了地下的位置，估计着他们的武器数量。
“怎么？想算算我们有多少武器？”森田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突然开口道。
楮知忆正专注的默算着，他冷然一开口确实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虽然动静极小，但森田还是看到了。
“楮知忆。”森田喝着粥，话里带着笑，“你这样，真可爱。”
楮知忆不会就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去聊天，她沉默地吃着饭，没有接话。
“不用算，我告诉你。”森田侧头看她，“想知道什么？”
楮知忆低头吃饭，没有接话。
森田却一个人自说自话上了瘾：“这些事告诉你也没什么。楮知忆，你逃不掉的。”
楮知忆漫不经心地问：“弄成这样，这是要打还是要逃？”
“要打。”森田淡淡一笑，“知道要和谁打么？”
“吃饱了。”楮知忆懒得再听他说废话，放下碗起身下楼。
森田没有拦她，头天那个盯着她的士兵却快速的地跟了过来。
楮知忆正在下楼梯，听到脚步声猛然顿足，那桑国兵连忙停步险些撞在楮知忆身上，连声说了几句。
楮知忆听不懂，直接转头看向森田：“我要洗澡，他也要跟着么？”
地下室有很健全的设备，在一楼有一间可容纳四人的小澡堂，但是没有热水。楮知忆刚来的时候冲过澡，那时候森田给她守门。
森田看着她：“你身上有伤，不宜沾水。”
楮知忆漠然道：“我昨天发烧出了汗，不洗很难受。”
森田略一沉吟，吩咐士兵为她守门。
澡堂在地下，连个通风口都没有，进出口只有一道门，他不怕楮知忆要做什么。
楮知忆抱着衣服下路过实验室的时候，华军正站在门口把什么东西递给一个桑国兵严重的吩咐着什么。看见楮知忆的时候，抬也没抬，只余光扫了一眼。
因为没有考虑过会有楮知忆这样的外来人，浴室门根本没有锁，楮知忆抬了张椅子挡在门后，又把衣服放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这才放心地打开了水龙头。
正当她准备撬开一个水龙头的时候，某处的墙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异物磨墙声，有些像耗子抓挠的声音。
楮知忆不敢关水龙头，只是屏住呼吸，弯着腰侧着耳朵贴在跟实验室相联的墙壁上，确定位置后，轻轻叫了一声：“好、冷，啊。”
她特意挺长了好和冷之间的停顿，有些幽怨。
话音一落，墙壁上的某个水龙头就动了一下，楮知忆立刻用手压住了。
这个位置的水龙头应该是被人动过手脚，但是因为怕被看出来并没有弄地很松，楮知忆费了好一阵才将水龙头压在墙上的那端拆下来。
华军正猫着腰望着洞口，只见那边本来黑乎乎的一片变了场景。
连忙侧身站到一边，默默吐出一口气浊气，暗自庆幸百里司宸不在这里，否则肯定戳瞎他的眼。
对面传来一声轻咳，华军连忙弯下腰视线对上洞口，这次看见的是楮知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华军连忙从口袋里摸了一张纸递给她，对着洞口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把水龙头装回去。
楮知忆会意，把水龙头重新安好后，才打开纸条。
内容都是她想知道的，桑国人的撤退方式和撤离的时间，华军在离开要做的事情以及如何处置这两千麓山人。
楮知忆看完默记下后就将纸条吞了。
刚穿好肚兜，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紧跟着门就被哐一声撞开了。
森田一进门就看见楮知忆拧着身子拿着纱布摁着后腰伤口的画面。
森田一巴掌甩在看呆了的士兵脸上，猛地甩上了门。
楮知忆转过身，手还是压在伤处，冷冷地盯着他：“出去！”
森田无法控制地一步步走向她。
“不要过来！”楮知忆冷声道，“过来我就自杀。”
“自杀。那外面的人就会立刻被屠尽。”他一步步走过去，“你不是想救他们么？现在你还觉得你能救他们么？求我。这里有你的好朋友么？求我，我放他们走。是卖炒栗子那寡妇的儿子，还是瞎婆子的儿子？你想救谁？求我，我放他走。”
“……条件？”
森田艰难开口：“我要……”突然转过头去，急步往外走去，“穿好衣服出来。”
门再次被撞上。
楮知忆身子重重往后一靠，并没有松一口气。森田这个时候没有动手，说明他一定做好了把自己带在他身边的准备。
要怎么做？到现在森田都没有告诉她今天要走的事。
接下来的一整天就被关在楮知妍的屋子里，外面的脚步声十分嘈杂。森田不再允许她走门外，中午饭也只是让人送进来。
楮知忆的房间离楼梯有很长的距离，门缝里根本看不见外面的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