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你知不知道伍豪就是……”
百里司宸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黑衣男子从一辆黑轿车里下来,在几人簇拥下进了达生医院。
“白鑫?”百里司宸将糖葫芦往身后一扔,拉着楮知忆就往达生医院走,笑容带了三分流气,“他不是说我杀不该杀之人么?等老子屠了这小子,看他看敢说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舌尖若有似无地抵着唇角,带着一抹嗜血的邪性。
楮知忆愣了愣,由衷地赞叹:“百里司宸,你真好看。”
百里司宸毫不犹豫地勾住了她的下巴,唇贴着她的唇擦了过去,森森地在她耳边道:“傍晚城西我替你去。”
楮知忆一愣,这又跟城西见伍豪大叔有什么关系?
百里司宸却已拉着她大步进达生医院,穿着制服的护士招呼他们排队。百里司宸指着一道堪堪关上的房门冷笑:“为什么他可以不用排队,我们却要排?现在人人平等,怎么?就你这医院不平等?”
护士好脾气的解释:“这位先生是柯医生的老病人,他是提前几天就约好的。”
“阿宸,肚子好痛。”楮知忆偎在百里司宸怀里,暗戳戳地将自己的指尖掐入自己掌心,瞬间脸色痛地苍白。她本身极为纤弱,此刻看起来更是可怜无助。
“预约过医生就不管病人死活么?”百里司宸将楮知忆抱在怀里,作势就要闯医生办公室。却被守在门口的人两名黑衣拦住了。
黑洞洞的枪口理直气状地当着所有等候的患者抵在了百里司宸的眉心:“滚!”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护士连忙拦下黑衣人,不好意思地劝百里司宸,“这位小姐哪里不舒服,我们医院还有别的医生?”
这话一落,人群里就有人起哄:“现在每个医生都要等,我也不舒服,还不是排一早上了。别人有预约,我们无话可说,这人没有预约还想插队这是什么道理?”
楮知忆循声看去,就看见人群中一张正义凛然的脸正毫无畏惧地看着自己。
而这个人,就在伍豪家里见过,正是敲门进来的几位先生之一。
楮知忆会意,拽了拽百里司宸的手,柔弱道:“阿宸,我肚子,真的很痛,我们换个医院吧。”
在护士感激的目光中,百里司宸抱着“虚弱不堪”的楮知忆离开了达生医院,飞快地拐进前面一个路口,上了一家茶室二楼,在某个雅间里找到了正襟危坐的伍豪和一名年轻男人。
“你果然在这里。”百里司宸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就手摸过桌上一杯茶喝了,冲达生医院方向挑了挑眉,“怎么,想在大街上杀人?”见楮知忆似有茫然,淡然为她解惑,“他们组织出了鬼,就是刚刚进去那个。”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必卷进来。”伍豪神色有些严肃。因为离的近,光线比在之前那木屋里又好,楮知忆发现这人虽然蓄着长须,但面上皮肤极为白皙细腻,竟是一道纹路都没有。
“怎么能不是我的事。”百里司宸凑过头去,“我不是得继承阿妈遗愿么。”下巴冲窗外一扬,“我帮你做了他,你就答应了?”
“入党不是儿戏,需要经过严格的观察。”伍豪看向百里司宸,冲那名年轻了示意,“照计划。”
“是。”年轻人站起来要走。
百里司宸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将他手掌朝上拧在桌上,嗤笑道:“连枪茧都没有。”看向年轻人,“杀过人么?知道枪的后坐力么?一分钟手会抖么?”甩开年轻人的手,看向伍豪,“这么没人了?锄都用?不怕平白丢了性命?之前为什么没把澎湃救出来?还想再失去一次机会么?”
年轻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因为纪律极隐忍地没有发作。
伍豪挥挥手示意年轻人先走,头疼地看着百里司宸:“我们不在这里动手。”
话音刚落,达生医院门口就传来一片谩骂声,看好戏者众,医院门口很快聚起了不少人。很快,一名黑衣人穿过人群上了门口的黑车,绕进了医院后院。
伍豪似乎很紧张,没过多久,之前在医院里起哄的那名先生跑上楼来,告诉他计划如期,只是伤了个人。瞧着那模样,该是伤了个顶紧要的人。
百里司宸一见就乐了,长臂随意地搭在楮知忆肩头,十分得意地告诉他:“缺人,你就开口。”
先生看向伍豪有些急切:“今晚再不动手人就该跑了。”
伍豪终于松了口:“今晚十一点,和全坊。”
百里司宸撑着桌子笑:“放心,我也不是白来的。今儿晚上事一了,我就给你献奉大礼。”
离入夜还久,百里司宸便带着楮知忆逛上海,最后摸到黄浦江坐了,跟楮知忆把共/产党如今的形式讲了一遍。
“白鑫是资深老革命了,没想到还架不住诱/惑,在内部大会的时候直接把他们卖给了上海情报处。那次要不是伍豪临时有事不能参加会议,他也被抓了。事发后伍豪也设法营救了,但是没有成功。这次锄奸,主要也是为了报仇,当然也是给南京一个威慑。”
“他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帮助?”
“跟你一样。”百里司宸嗤笑一声,“一来怕南京对我下杀手,二来我阿妈是他们的人,过世的早,怕是想给我阿妈留根苗。”
所以,百里司宸才会说继承阿妈的遗愿。
百里司宸点了根烟,有些厌倦:“楮知忆,外侵还在,南京就已经开始内耗排除异已了。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古人都知道的道理。现在呢?人都站在国土上了,当局者还在盘算日进斗金数。”
这是百里司宸第一次跟楮知忆谈论大事,楮知忆脊背又直了几分,更多了几分端肃。
百里司宸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道:“楮知忆,我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守卫国土。侵略者在我们的土地上建租界,理直气状地占领我们的土地。民族有劣根性,人性有惰性,只要这块土地上有租界,将来我们这一代人老去,死去,我们的子孙,这块土地上万千子孙,就以为‘租界’本身就存在,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脚下这块土地拥有五千年的文明。可是我一已之力有限……”
楮知忆胸口热血翻涌:“所以,你在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百里司宸站起身,斩钉截铁:“是!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