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进去过，估计是长条形的，不然顶上靠什么来支撑呢，按我的理解，有三米来宽，长应该有十几米，也可能更长吧，像个山洞一样。”
“那就不能怪廖太太了，冰库里一定也放满了冰，那些尸体就被冰给挡着，她也不能把冰搬开了看吧。”
“倒也是，她也是挺急，因为我在楼上办倒室跟徐择隆假装聊天，提防徐择隆跑到地下冰库来，她是偷偷到地下冰库查看的，自然也没心思好好看。”
“那你认为，我姐姐的遗体，是不是就放在那个冰库里？至少现在可以证明，制冰厂里确实存放着尸体，这个就是例子。”
肖光捷也不多想了，把麻袋扎好，叫黄妙菁帮忙再放到马背上。
黄妙菁问：“你把它送到哪里去，是不是交到侦缉队去？”
“交侦缉队？为什么要交给他们？”
“这个女的是谁，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尸体会放在制冰厂，这些问题，还不知道，这应该算个案子吧？当然要向侦缉队报案。”
肖光捷苦笑了，“现在的侦缉队，还成啥样，副队长，被打黑枪，死掉，正队长，遭了燃烧弹，死掉。”
“总有人当新队长吧？”
“新队长倒是有了，陆步升，封局长指任他代理队长。”
“那你去交给这个陆队长嘛。”
肖光捷想了想，摇摇头，“侦缉队的情况，我是看透了，他们有没有能力破案不重要，重要的是内部本身就是个争斗场，能不能好好正视一个案子，都很难说，陆步升新代理队长，肯定想作出点成绩来，证明他比苏迭和乔三鼎强，但我看此人能力不行，他只是个会投机钻营的角色，以后侦缉队会更不堪，封大晋指望侦缉队破几宗大案来稳固一下他的局长地位，怕也是空梦一场了。想让他们查清这个死者是何许人，怎么死的，恐怕有点强人所难，而且就算能搞清死的是谁，但要查出怎么死的，或者要抓到凶手，可能性不太大。”
“既然尸体放在制冰厂，那肯定跟制冰厂有关系，侦缉队只要把徐择隆抓了，逼他说出真相就可以了。”
“问题就在于，他们会去抓徐择隆吗？恐怕不会。”
黄妙菁惊讶，“难道他们跟徐择隆是合穿一条裤子的？”
“徐择隆应该是统局科的人，侦缉队谁敢去找他麻烦？”
“现统局科好像挺猛啊。”
“是的，横空出世，才刚组建，就显出扫天下的气势了，地方上别说是警察部门，就是县府省府，甚至党部，都得退避三舍，连军队也不敢招惹，因为统局科是执着尚方宝剑的，那个厉老板虽然只是少将级别，却连上将都畏如蛇蝎。”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把尸体搬回去，放回制冰厂冰库里。”
“不管她了？”
“我我怎么管？我这个侦探是在为你家做，别人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我什么事，除了找到你姐姐的遗体，别的都可以撇开。”
肖光捷完全说实话，他不必要在黄妙菁面前扮演什么大君子，大英雄，就算某些时刻他能做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也是要先把自己的任务摆在首位的，现在各种冲突层出不穷，各路人马纷纷露脸，以他之力也当不了这个分清乾坤的高级好汉。
再次策马上路，往制冰厂奔去。
到了半路，前面路边草丛里钻出一个人，朝他扬手，他认出来是廖阿玫，便勒住马头。
廖阿玫见他身后马背上驮着麻袋，惊讶地问：“光捷，那到底是什么，不是黄大小姐吗？”
“是一具女尸，但不是黄妙琳。”
“那是谁呀？”
“不清楚。”
“你打算又把她送回厂里去吗？”
“对，这个要送回去，还要去把真正的黄妙琳尸体带出来。”
“可是黄妙琳的尸体会放在哪里呢？冰库我去看过，没有，难道真如我们分析的那样，放在俱乐部那边了？”
“我先去看看。”
肖光捷让廖阿玫注意隐蔽，他一个人骑马继续往冰厂那里去。
现在制冰厂那边是什么结果，前景未明，他必须十分谨慎，无论遇上长衫鬼们，还是从南山冲下来的那一伙，都不利。
在离制冰厂还有两里时他下了马，将马牵到路一侧，那儿有个往下的坡，把马拴在这个坡上，从路上就望不见马了。
然后他不再走大路，猫着腰从草丛里与路平行向南。
逐渐靠近制冰厂大门，到了刚才他和廖阿玫潜伏的位置，一看大惊，这里竟然多了一个坑。
毫无疑问是手雷炸出来的。
如果他和廖阿玫还呆在此，就一定被炸没了。
是有人察觉他们隐蔽在这里所以扔过来一颗手雷呢，还是刚才双方对打时有人跑到这里，敌方有人往这里扔来的？
肖光捷索性跳进坑里作掩护，透过蒿草的缝隙向大门观望。
此时无论门里门外，都不见一个人。
当然也就没有了枪声，除了山地里风吹动草树的声音，显得相当寂静。
不过，大门外空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展示着刚才这场战斗的烈度，那些尸体也不都是全尸，有几具已经缺胳膊少腿，有的只剩个头颅了，说明双方的武器不只是枪，用了不少炸弹。
长衫鬼他们人手一把短枪，这些炸弹难道是南山冲下来的人扔的？这伙人的火力怎么这么强呢？
现在他们打完了，长衫鬼他们有没有活着的，不好说，但取得胜利的一方呢，怎么也不见了呢？简直就像狂风扫过，又卷席而去，留下一地的残局。
现在怎么办呢，如果挺起身，说不定不远处有人在放哨，一个冷枪就打来了，所以决不能贸然站起来走出去。
又等了一阵也没见动静。
不能这么干等，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来个火力侦察？有个方法就是朝大门口打两枪，如果里面有人就会向门口靠近，外面有人也会朝这儿回枪的。
但火力侦察是危险的，会让他这里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他想了想，灵机一动，捡了几颗土坷粒，一扬手用力扔了出去。
然后迅速跳出土坑朝旁边一滚。
翻身起来又猫着腰朝东跑。
跑了几十米再伏下身，没有听到枪声，也没有听到炸弹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这才站起身，慢慢朝厂区靠近。
也是在冒险，万一附近有人潜伏着，他就成了狙击的目标。
但再一想，这种可能性不大了，因为当时无论长衫鬼他们也好，南山冲来的人也好，都气势很大，两帮人马在此激战，不可能打个平手，总有一方战胜了另一方，战胜方还用得着隐蔽起来吗？他们隐蔽着有啥用，在等着新的敌人出现？其实他们应该知道是不可能，因为长衫鬼这些人是从两百里外赶来的，没有后续援兵的，要等援兵至少等几个小时，他们傻呀，要花这么长时间设伏，再说也无法保证援兵会不会来。
最大的可能性是南山下来的人打死了长衫鬼这些人，然后鸣金收兵，早已经离开战场，凯旋而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