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曾去Y国留洋的，我们同在佛雷医学院攻读，他是内科学，我是外科学，本来也没什么冲突，大家相安无事，平时周末也常聚一聚，邀上其他几位同学去开个篝火晚会，吃吃烧烤什么的，其乐融融。但后来风云突变。”
“出了什么事？”
“他动员我加入一个团体。”
“哪个团体？”
“GC。”
“具体是做什么的？”
“据他说这只是一个有关医学方面的群众学术团体，类似于协会，发展的都是医学方面的人士，主要作专业交流用的，里面的人都是学医的或从医的，大家在里面可以相互探讨医学问题，扬长补短，相互进步。”
“那不是挺好吗？”
林院长摇摇头，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口酒，“这只是他的说法，其实我对这个GC团体有所耳闻，它不可能只是医学人士进行正常交流的，可能从事的是某种不为人知的活动，但也许这只是外界的谣传，我就要求他详细介绍一下团体的有关活动，我可能先以非团体人参观一下活动，有个了解，再考虑是否加入。”
“他肯定答应吧？”
“不，他对我说，如果不参加，就不会让我领略团队内具体的活动内容，一旦参加活动就算正式加入，到时想退出也不允许了。”
肖光捷惊讶了，“怎么好像有些威胁的味道？”
“没错，他这样一说，我就坚决拒绝参与了，有什么团体只准加入不准退出？一个学术团体，应该是愿者来不愿者去，来去自由，不受任何约束才对，否则怎么叫群众团体？我说我不想被任何条条款款束缚，还是不参加了。”
“是否此后他对你态度有怕改变？”
“完全改变了，他多次私下找我谈，要求我加入该团体，极力游说，加入有什么什么好处，对我的未来大有帮助，甚至会决定我的前途，让我的事业大放异彩。”
“你还是不答应？”
“坚决不答应，我对他有了不信任感，觉得他变得好陌生，不再是一直来认识的那个小白了。”
“你们有没有撕破脸皮？”肖光捷问。
林院长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找借口推托，表面对他是挺客气，他对我的游说也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说得挺委婉的，也显得很有耐心，直到他看我态度不可更改才作罢。”
“本来只有这点事，你们俩也没有发生明显的冲撞，后来是怎么发展的？”
“后来是他先回国的，在茱丽医院工作，随后我也回国，进了圣马诺医院，本来以为我们在两家医院，不需要天天见面，相互没什么问题了，谁知后来他却到圣马诺医院来了。”
“你到圣马诺医院为什么能当上院长？是不是史密特先生一手提拔了你？”
林院长的回答却让肖光捷很意外，“提拔我的，不是史密特，而是卫麦德。”
肖光捷奇怪地问：“你也是卫麦德提拔的？可董事长不是史密特吗？卫麦德先生有权力指定谁当院长吗？”
林院长拧拧嘴角，“关于这个问题，听起来是不是挺怪异的？其实史密特先生虽是董事长，是老板，但实际上在人事安排上，他没有绝对权力，他跟卫麦德的关系是，相互不隶属，如果卫麦德要提拔一个人，董事长也只能同意，不能否决，同样董事长要安排人员，卫麦德也不可干涉。”
“那不是很矛盾了？如果每个人都推荐不同的人当院长，该听谁的？”
“这就得由更大的老板来裁定了。”
“更大的老板？什么来头？”
林院长摇摇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史密特先生说，在他和董事会成员后面，还有更大的老板，只是他没有介绍过更大的老板是什么，他要求我别多问，只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肖光捷听得很惊诧，看来圣马诺医院真的水很深，一个院长显得太渺小了，连董事长都要听命于人。
“那么，白医生跟卫麦德又是什么关系？他明明在茱丽医院工作了，为什么会来圣马诺呢，是他自己要求来，请卫麦德帮的忙呢，还是卫麦德要求他来的呢？”
林院长夹了一块乌几香塞进嘴里，一边慢慢咀嚼，一边说道：“以我的看法，这既是卫麦德的安排，也是小白的意愿，他到圣马诺来，无疑就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哪点？是想对你这个院长取而代之吗？”
“是的，就是取代我当院长。”
肖光捷提出一个疑点，“可是上午你打电话给他，说你临时不能到医院上班了，医院有事就由他们看着办，这是否暗示你授权他暂时代理你的职权？”
“我就是表示，我不能来上班，医院里的事你们作主好了，谁作主我不管。”
“医生们都推举白医生代理院长职权，可是被他很干脆的推掉，他坚决不愿代理院长，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圣马诺医院的院长是你，即使你不在，别人也不可以随便代理，也就是宁可让医院乱成一团也不当代理院长，这是否说明，他根本没有当院长的企图？”
林院长冷笑起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指着说：“这就好像喝酒，明明是想喝这一杯的，但嘴上说这不是我的酒，我没资格喝。他其实也在担心，是不是我设计在考验他。”
“难道你真的在考验他吗？”
“对，我打这个电话，就是在试探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很乐意代理院长了。”
肖光捷笑起来：“如果他同意代理，说明他有这份野心，都遏止不住，一听可以代理，就急忙坐在你办公室的宝座上，发号施令了。”
“我以为他是经不起试的。”
“可他并没有上钩。”
“说明他很滑，在你面前极力推托，是在表演给你看。”
“表演给我看有什么用？”
“因为你是侦探呀，目前正在负责查医院那个失尸案子，你的话是响当当的，可以见证他的态度，他相信你一定会找我谈事的，会把他不愿当代理的态度传达给我听，证明他没有任何坐院长宝座的野心，哪怕其他员工都怂恿他，他很清楚我这个院长并没有直接授权他代理院长，只不过讲了一句你们看着办，如果他真代理了，就会让我抓到把柄，他就被动了。”
肖光捷听得很感慨，没想林院长和白医生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么厉害，可谓棋逢对手，两人都在暗中角力。
肖光捷仍觉得不可思议：“你是卫麦德先生亲自提拔的，为什么卫麦德又塞进个小白来抢你的位置？如果卫麦德觉得你不合格，完全可以一声令下，让你下，让小白上，不就行了？”
林院长眨眨眼睛：“问题是，有个人夹进来了，就是史密特先生，他不同意拿下我，换上小白。”
“史密特先生反倒支持你了？为什么？”
“可能史密特先生觉得我当院长还是合适的，医院的业绩有目共睹，史密特先生也讲究效益，医院发展那么好，他有点担心小白代替我，没我干得那么好，所以不同意撤下我，两个人就有了相左的意见，最终卫麦德把状告到总老板那里，结果总老板却劝他先别干预了，不要动院长。”
“你的位置保住了，白医生当不成院长，他自己在医院工作很低调，你们之间的竞争，其实是卫麦德和史密特之间的事。而最近因为医院出了失尸案，卫麦德先生又要故伎重演，想把你拿下，换上小白了吧？”
“没错，这就是史密特先生把我约见的原因，他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恐怕这次他有心无力了，谁叫医院里丢了一具尸体呢，偏丢的又是个富家女的尸体，影响巨大，对院长追责名正言顺，他没法反对卫麦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