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司徒瑾颜看见司徒茉微出现在窗前,神色漠然地微微侧过了身。
来者轻轻一笑,一身华丽的玫红百褶如意裙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妖艳与抚媚。
“闻言四姐受罚被禁足,妹妹特来看望看望。”司徒茉微声音娇美,但言语间所呈现的皆是赤 裸裸的不屑与得意。
司徒瑾颜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即如此,你看完了,这便请回吧。”
“姐姐急什么,妹妹是真心来感谢你的,感谢你如此大方地让出了南哥哥。”司徒茉微意味深长地说道。
语落,司徒瑾颜立即向她投去愤懑的一眼,却正中司徒茉微的下怀,使她更加地肆无忌惮了。
“我想,姐姐也并非痴傻的人,今天这般决然地要求退婚,应该是知晓了我与南哥哥的两情相悦了吧?”司徒茉微挑挑柳眉,一双水眸甜美不再,散发出的皆是满满的挑衅之意。
“你够了!”司徒瑾颜冷声斥道,一想起司徒茉微与顾钦南缠绵被褥的情景,她终是无法抑制心中怒火,“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风 流韵事!你给我马上离开!”
见她盛怒,司徒茉微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果然还是被姐姐发现了,姐姐不知,你上庙里住的那几月,南哥哥与我处得不知有多开心。”
这些话语都是尖锐的刀子,一层一层刺进司徒瑾颜的内心,不停在嘲讽她——看!这就是你深爱了七年的男子……
“司徒茉微你不顾姊妹之情横刀夺爱,会有报应的!”司徒瑾颜目光清冷,看司徒茉微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报应?呵呵!”司徒茉微忽然掩嘴发出讥讽的笑声,“若有报应,当年那宗恶犬咬人的事件就早该报在我身上了!”
听闻,司徒瑾颜脑海里蓦然回想起了四年前小少爷百日宴那天,她与顾钦南后院遇恶犬一事……
“是你干的?”司徒瑾颜震惊地看向她。
那个时候的司徒茉微只有十一岁啊!
“对!”司徒茉微倒也毫不避讳地大方承认,只是再看司徒瑾颜时,眼里多了一丝狠辣,“是我在那条狗的饭里下了药,然后松开铁链,事先关在了望月阁!”
对于此事,司徒瑾颜当年曾一度怀疑是楚氏亦或司徒若愚所为,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作出这般恶毒策划的,居然会是司徒茉微!
“但是,当时顾钦南也在后院。”司徒瑾颜不解,就算对方再怎么憎恨自己,可她不是很喜欢顾钦南吗?
提及此,司徒茉微的脸上才多了一丝愤怒,锐利的眼神直逼司徒瑾颜,“我怎知道人人都觉得你配不上南哥哥,唯有老夫人却次次撮合!若非如此,我的计划岂能失算!”
司徒瑾颜听着她的喝斥,幡然忆起了当年站在前院时,确见司徒茉微正要上前的身影,可是老夫人却先了她一步,以至于把顾钦南意外牵了进来……
“你何德何能,只不过投胎比我投得好,否则,你凭什么认为南哥哥会看上你?”司徒茉微抬了抬下巴,用十分轻蔑的语气地说道。
司徒瑾颜似翻然醒悟,不似确信地看向她,“这,是顾钦南说的?”
“不然呢?”司徒茉微挑衅一笑,言语间说不尽的得意,“这是他亲口附在我耳边说的,他说和你订婚只是父命难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所以,他才会选择我。”
司徒瑾颜紧紧抓住裙褶,努力克制心中的悲恨交加,咬牙抿唇,久久未发一言。
见状,司徒茉微才算满意地收场,“时候不早了,妹妹这便不叨扰姐姐休息了。”
说话间,司徒茉微勾唇一笑,然后昂首离开了紫竹院。
外面也恢复了守卫站门的声音。
司徒瑾颜紧咬下唇,忍住眼眸里氤氲成雾的朦胧,心中叹念:顾钦南,你怎可如此对我……
窗外被落寞浸染的清浅月光,在今夜如碎花般洒落檐间,当一滴泪悄然滑落司徒瑾颜指尖时,她才绝望地发现,原来,漫过她心头的依然是那一地的阑珊……
凄凄婉婉,七日以后。
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司徒政耀查证都是命人暗中进行的,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相府嫡女因失贞被顾家退婚一事,在宁城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皆道司徒瑾颜不守闺门,败坏名声,为此,更是看尽了相府的笑话。
司徒政耀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而与此同时,司徒瑾颜也因一夜长忧,不慎伤了风寒,一连咳嗽多日,屋里却连治病的药也没有。
忧郁与病痛交加,司徒瑾颜咳得连床都起不来。
门外的守卫不忍,便替她请命司徒政耀,勿说大夫,哪怕求的两包伤风药也好,岂料,药未求得,该守卫还被司徒政耀怒罚了一顿板子,是以,府里再没人敢如此不识趣了。
“咳咳咳……”司徒瑾颜半仰卧在床枕之上,不停用帕捂嘴咳嗽,她明白,司徒政耀是故意对她不闻不问,由得她自生自灭……
正当时,木门突然被推开,在一声悠绵宣示着陈旧的“吱呀”声中,走进了一身蓝色布衣裙的送饭妈妈。
司徒瑾颜本是未意,但下一刻她咳嗽到颤抖不停的肩膀却被人扶住,不停顺着她的背捋着。
“小姐……”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司徒瑾颜闻声回头,果见是一身妈婆子装扮的汀兰,正满面担忧地看着自己。
“汀兰,你怎么来了?”司徒瑾颜微启泛白的唇,从中传出一句虚弱的声音,才说完,又是一阵长咳。
汀兰心疼地忙给她顺背,让她更好受一些,“晓昭哥帮我在劳务房托着,让我乔装成送饭妈妈进来看看你……”
说时,汀兰急忙给司徒瑾颜递了杯水,随之伸手去探司徒瑾颜的额头时,却是出乎预料的滚烫,急得她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
“小姐,你怎烧得这么厉害,老爷连大夫都不让请一个,这可如何是好啊……”
司徒瑾颜听着她呜咽的声音,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却依旧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可汀兰怎么安心得了,见了自家主子脸色如此之差,更是哭得不成样子了。
“汀兰本想去求老夫人帮忙,可是老夫人昨两日被贵妃娘娘请进宫去住了,迄今还未回,汀兰便又去求二夫人,可这二夫人也太气人了,她念小姐成不了顾府良媳,居然连门都不开,见也不见我……”汀兰在一旁边哭边抱怨道。
司徒瑾颜躺在她怀中,虽然未语,但她所说的话司徒瑾颜都心里明白。
如今,她身败名裂,又被顾家退了婚,家人只会念她无能,巴不得她死,以正相府威名,相信贵妃娘娘这番突然召赫珉禄月进宫,定也是楚涵玉的意思,为的也只是彻底断绝她的援助罢了……
“小姐,你不是懂医吗,你告诉汀兰要抓什么药,我会想办法带给你。”汀兰的眼里升起一线希望之光,忙低头问去司徒瑾颜。
“你这样做太危险了,老爷知道了会打死你的,我不想连累你和晓昭,你走吧,在这待的时间长了会惹人猜忌的。”司徒瑾颜缓缓说道,随之,便要推开汀兰的搀扶。
她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连她曾经最信任的人都不再管她了,还能有什么生机?就算此番病好,只怕也逃不过下一次,又岂能再牵连无辜?
“我不会走的,小姐,你从小就待我如亲人,汀兰此番就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汀兰跪在床前,紧握司徒瑾颜的手,一双乌眸泪光朦胧,却饱含坚定。
正当司徒瑾颜着急地要赶她离去时,屋外忽地又走来一人,惊得司徒瑾颜忙松开了汀兰的手!
“四小姐,老爷让我带你去前院一趟。”来者是前院的家奴,好似并未发现汀兰的不妥。
司徒瑾颜忽觉惊喜地抬眸看去他,“你们找到那个人了?”
若真如此,她的清白便可得以证明了。
可谁知,那家奴却摇摇头,“奴才不知,奴才只负责传命而已,四小姐请吧。”
说完,家奴伸了伸手,示意司徒瑾颜起身朝外。
司徒瑾颜看了看他,就算心中泛起了迷惑,但是祸不是福,都由不得她这般处境来做出选择。
“咳咳……”
想及此,司徒瑾颜只好一边咳嗽着,一边努力爬起了身,可才穿鞋没走两步,身子却猝然一个踉跄,急忙扶桌稳下。
一旁的汀兰于心不忍,果断地上前去搀扶她,也顾不得身份识破被罚了,现在她只求司徒瑾颜平安无恙。
见她这般,司徒瑾颜也知道自己再无力去说服她了,便由得她扶着出了房门。
随之,两人便在几名家奴的看押下,一路来到了前院大堂。
还未进门,司徒瑾颜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就已比人先到,以至于当她才踏进门槛时,手肘处突然多了一双大手搀扶。
她顺势抬头,却见正是多日在寻的珞洵,顿然生出欣喜。
“他们果真找到你了!”
沉冤多日,司徒瑾颜终于要看见自己被证清白,不免有些激动地拉住了珞洵的衣袖。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司徒政耀见状,却立马出声呵斥道。
“放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