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颜疑惑地朝他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绑着双丫髻,穿着翠绿彩蝶裙的女孩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汀兰!”司徒瑾颜微觉诧异,确见是那丫头无疑,当即愉悦地笑了开来。
“小姐,我想死你了!”那妮子嘟起小嘴,说话间已经扑到了司徒瑾颜身上,粘得如胶似漆。
汀兰会突然到来,司徒瑾颜倒是感到有些意外,欢喜的同时,又将略显疑惑的目光望向珞洵。
“这两天看你总是闷闷不乐的,今早我便亲自去了一趟相府,把她给你带来了。”
不待司徒瑾颜问出口,珞洵已经温和地做出了解释。
听觉珞洵的声音,汀兰才慌忙从司徒瑾颜身上松了手,端正身子退在了一旁。
司徒瑾颜不由地笑了笑她的一本正经,再看去珞洵时,略显感激地欠了个身,“多谢殿下。”
珞洵轻微点头,道:“你们主仆叙旧吧,我还有点事需要出宫处理一下,早膳就不陪你了。”
“嗯。”司徒瑾颜应道。
珞洵柔和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随之才默然转身,快步离开了霖湘殿。
见他一走,汀兰方才恭谨的姿态立马松弛了下来,兴奋地挽在司徒瑾颜臂间。
司徒瑾颜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随后朝身后的碧莲说道:“把早膳端来霖湘殿吧。”
正好珞洵不在宫中用膳,司徒瑾颜便也不必赶往膳食堂了。
“奴婢遵命。”碧莲领命离去。
司徒瑾颜便带着汀兰回了寝殿。
“小……哦不是,娘娘……”发觉口误的汀兰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随即又道:“起先我还担心您嫁进皇宫会受欺负呢,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对您这么好,我和晓昭哥都能放心了。”
汀兰开心地说道。司徒瑾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在桌前倒了杯清茶后,走前给她递了过去。
“从前只知相府奢华,如今一见到这太子宫才觉还要气派上许多哩!”汀兰忙双手接过茶杯,自来熟地往罗汉床上一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开始不停在大殿内转悠。
“傻丫头,相府怎能和皇宫相比。”司徒瑾颜语气柔溺地轻斥道,转身坐在了案几的另一边。“对了,晓昭怎么样了?”
提起陆晓昭,司徒瑾颜忽觉已有好些时日没见上了,心中还怪想念的。
“晓昭哥马上要升相府的管家了,这段时间忙得连见我都没时间,不过,这次若不是宫中不能进男仆的话,他还真想与我一起进宫服侍娘娘呢!”汀兰答道,高兴的劲头还未过,每说一句话都是面泛微笑的。
“改天有时间宣他觐见吧,短暂居留还是允许的。”司徒瑾颜回道,看着汀兰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欢颜,也欣然地露出了微笑。
在她心里,汀兰是伴随她年份最长的人,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主仆这么简单了,更多的而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姐妹之情。
“嗯。”汀兰使劲地点了点头。
司徒瑾颜被她新鲜的模样逗得愁雾顿散,在接下来的好长一顿时间里,主仆两就似分离几载的亲人一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直到碧莲已经把早膳端来,两人才将将作了罢,各自盛起了一碗清粥。
“这宫里的膳食果真不一样,味道棒极了。”汀兰喝着碗中白莲清米粥,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
司徒瑾颜笑了笑,她猜想这定也是跟心情有关吧。。
“快些吃,待会要去凤仪宫请安了。”她淡淡地催促道。
“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吗?汀兰都还没见过这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呢。”汀兰两眼生着光,期待地说道。
司徒瑾颜却是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未多言,继续喝着粥。
简单地用过早膳后,正是天际大亮的时刻。
司徒瑾颜逶迤一身淡粉色蔷薇长裙,一路霖湘阁出到长信殿时,却碰见了端着一摞换洗衣物,正赶往内苑的安嬷嬷,当即还算敬重地朝她微微一笑,“安嬷嬷早。”
岂料,对方却是一脸不甚欢喜地草草回了一礼,“良娣早。”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从一旁廊道离开了。
被身后的汀兰见了,一脸迷惑地抱怨道:“咦!这妈子怎么回事?这也太不把主子放眼里了吧。”
司徒瑾颜心知肚晓地浅浅一笑,昨日她大意面见厉王险些被困朱雀殿,定是珞洵昨晚把安嬷嬷训了,故以,今日辈分居大的奶妈子,便再也不会把她小小侧妃放在眼里了。
“别理她了,我们走吧。”司徒瑾颜轻轻说道,随之,先行走在了前方。
汀兰不满地嘟了嘟嘴,也随后跟了前去。
才走至太子宫外,司徒瑾颜正要上轿撵,却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瑾颜。”
她闻声回望,正见是款步而来的莫潼与一众侍婢等。
“莫潼,你怎么来了?”司徒瑾颜疑惑地望向她。这个点,大家不应该都是在凤仪宫请安么。
“瑾颜,你昨日是否去朱雀殿赴宴了?”莫潼走前问道,神情略显凝肃。
司徒瑾颜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泰然道:“对呀,戌时一过我就回来了。”
听闻,莫潼却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不知,今日一早厉王便去了凤仪宫参状,与皇后说你不守妇道,公然在宴会上勾引于他。”
“什么?”司徒瑾颜黛眉一蹙,脸上写着可笑至极,“我勾引他?”
赫珉宇拓倒真是有脸!司徒瑾颜心中说不出有多荒唐滑稽,分明是赫珉宇拓在宴会上对她毛手毛脚,半点不顾叔嫂的礼仪。她碍于身份,便不与计较了,没想到这厮居然还恶人先语了起来!
“我当然知晓你不是这样的人了,可厉王是皇后的亲生儿子,皇后自然信他不信你了!得亏厉王没有实际证据,皇后这才不能拿你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就先别去凤仪宫了,免得皇后看你不顺,又徒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莫潼仔细地一一交代而来,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让司徒瑾颜看了欣慰。
“别担心,我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怕他。”司徒瑾颜坚毅地回道:“如果我今日不去凤仪宫,反倒成全了厉王的诬告,况且,我乃太子良娣,哪有不见皇后的道理?”
“可是…我担心……”
“没事的,我可以应付过来。”不待莫潼说完,司徒瑾颜便冲她淡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见状,莫潼便也不好再做劝慰了。
“好吧,那我陪你一起去请安。”她道。
“嗯。”司徒瑾颜点了点头,也不乘坐轿撵了,而是与莫潼一齐走路来到了凤仪宫。
依旧是先有宫人进去通禀,得了应允后,司徒瑾颜才深吸了一口气,身姿凛然地走了进去。
才进栖鸾殿,只见里面已坐满了好几名身着艳丽的女子,两张熟悉的丽颜在司徒瑾颜眼中出现,微微一愣,倒也从容地行下一礼。
“瑾颜见过母后,大姐,二姐。”
“哟!这不是太子良娣吗!”旁座上一袭艳丽暗花云锦群的司徒若愚见是司徒瑾颜,嘴角一扬,红唇中发出一句不温不火的讥蔑声。
司徒瑾颜将头微垂着,尽量不去理会她。
“左相果然是好本事,培得两位优秀的妹妹伺候皇上不说,还将另外的女儿许给了太子为妃,如今,可说半个后宫都掌握在左相手里了。”温皇后轻抿了口茶,听似平淡的赞赏,可却又显得话中有话,其意未尽。
司徒毓秀与司徒若愚都不是省油的灯,连司徒瑾颜都听出了话中的讥讽之意,她们更无须多说了。
“姐姐过奖了,若论后宫,恐怕还无人敢匹及姐姐地位呢,单说朝野支持三殿下的大臣可就占了大半呐!”司徒毓秀笑着回道。
司徒瑾颜听着她们明和暗斗的对话,心中却顿然生起了一抹危机意识,皇帝最忌一家独大,皇后口中的司徒家也好,贵妃口中的厉王也罢,说到底都是威胁赫珉家族的最大基石,只怕桢奕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本宫只是伺候皇上的一个妃子,朝政之事倒还真未留意过,但若提及权势,本宫较为佩服的还是左相,连一个被退过婚,自小从乡村长大的野丫头都能想方设法塞进皇宫,可真是神了。”温皇后一声嗤笑,说话间端起桌前的茶又品鉴了起来。
司徒瑾颜明显感觉到了说的是自己,且看司徒毓秀与司徒若愚铁青的脸色,已知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毕竟,她就是司徒家的一个耻辱啊……
“臣妾宫中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不久,司徒毓秀忽地起身行下一礼,未有多语,冷着脸便从司徒瑾颜旁边擦肩而过了。
后面的司徒若愚见状,也婉婉起身欠了欠身,转身将司徒瑾颜狠狠白了一眼后,漠然离去。
顿时,殿中就只剩下了司徒瑾颜与莫潼两人面对刘皇后。
“母后,儿臣与顾家是腹中婚,后面解婚也是经过双方和平商议的,并不存在谁将谁退婚的说法,而且,儿臣与顾家少爷也是清清白白的。”实在熬不过心中委屈,司徒瑾颜只好鼓起勇气为自己解释了一把。
贵妃椅上的人听闻,却是抬头将她冷冷地打量了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指责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