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并不是疑问句,因为当珞洵故意当着顾钦南面前与她暧昧时,她就该知道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示胜的手段。
只是可怜了她再一次看见顾钦南,心底还未结痂的伤口又被狠狠抹了一把盐……
“瑾颜,你听我说,顾家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何还要害怕?”珞洵不解地望向司徒瑾颜。
他果然还是知情的。
司徒瑾颜定定地看了他半响,却始终无法用最真实的语言回答珞洵的话,因为她确实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泰然面对顾钦南,她不想撒谎。
马车里突然沉寂下的气氛让珞洵的眼里倘过了一丝失落,片时,他神色坚定地将司徒瑾颜的手握紧,用强调的语气说道:“瑾颜,你现在是我的妃子。”
闻之,司徒瑾颜眸子里的流光转瞬成了黯然,僵硬地将手从珞洵掌中抽了出来,“我知道,如果不是殿下娶我,我早该被浸猪笼了。”
她漠然地说完,随之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未再理会珞洵,也未再理会周遭繁闹的环境,寡冷不语的模样,才是最令人心悸的模样……
不久,马车再次回到了宫中,珞洵依旧是先行下了马车,可司徒瑾颜却拒绝了他伸来搀扶的手,由着汀兰陪同着先回了霖湘殿。
途径前殿时,却正好碰见刚将珠宝送来欲归的奴仆们,司徒瑾颜恍然忆起了珞洵在平船里说的话,投机取巧,玩世不恭,心中不由地为这天下百姓与南昭未来的江山感到堪忧与阵阵悲凉。
这便是南昭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司徒瑾颜不禁一声嗤笑,失望地摇了摇头。
窗间过马,自从上次出宫一事闹得各自不悦后,司徒瑾颜又再接下来好几天时间里没见到过珞洵了,连白眉与韩阳也都不曾见过,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事情,但她也并不感兴趣,珞洵不在太子宫,她反倒落得清闲自在。
偶尔得空了,她便会寻莫潼聊聊天,恰巧,今日莫语嫣那小妮子入进宫来了!一群人汇聚御花园散步,有说有笑,相处得好生融洽。
“瑾颜姐姐,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哈哈……”
莫语嫣笑得直捂肚子,方才她把她家养的黄毛犬掉粪坑的事诠述了一遍,结果莫潼与司徒瑾颜没被逗乐,她自己反倒笑得齿牙春色,直不起腰了。
“好了好了,语嫣你是个女孩子笑成这样成何体统?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谁还敢娶你?”莫潼故意逗着她,回眸与司徒瑾颜默契地笑了笑。
一听这话,莫语嫣豪放的笑声立马就被收敛了,忙端正了身子四下环顾了一圈。
司徒瑾颜被她突变的神色逗得“噗嗤”一声笑开,连莫潼在一旁也忍不住打趣她。
“瞧瞧你,变得那么快,莫非是已有了心上人?”莫潼戏弄道。就是这么随口说的一句毫不搭架的话,却让莫语嫣莫名地红了两颊。
“哪有!”她急忙辩解道。但明眼人都看出苗头来了。
莫潼忙一脸坏笑地向她凑近,“真的没有吗?”
“没有。”
见她还是不承认,莫潼便开始向她的胳肢窝伸出魔爪了,“快老实交代,到底是看上哪家俊儿郎了……”
“哈哈哈……”莫语嫣被莫潼拨弄得身形扭曲,伴随着阵阵笑声,纷忙躲着跑开了。
司徒瑾颜看着她们欢闹的样子,十分会心地笑开,她自心底地多么希望,以后的她们永远都会是这个开心的样子……
“瑾颜?”莫潼已将莫语嫣吓跑了好几十米远,转身,她又折回了司徒瑾颜身旁,“在想什么呢?”
听闻,司徒瑾颜心中倒真是想起了一件事,随即认真地朝莫潼看去,“莫潼你在宫中比我待得久,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莫潼看见了她凝肃的神色,逐渐收了嘴角玩意,将司徒瑾颜迎在了一旁石凳上,“坐下说吧。”
两人婉婉入座。
“关于寂茄宫的哭声,你可知婉嫔娘娘生前是何许人也?”司徒瑾颜问道。
莫潼听闻,眸光一凛,“你问这件事做什么?”
司徒瑾颜看到莫潼明显变重的神色,只好娓娓解释道:“前些天我在寂茄宫碰见一个女鬼,还险些丧命在她手中。”
“什么!”莫潼撑大了震惊的眼睛,倏地似忆起了什么,独自呢喃呓语着,“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莫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司徒瑾颜微微蹙眉,被她古怪的神情勾了好奇。
可话音才落,手臂就被她突然抓住,“瑾颜,定是婉嫔娘娘的冤魂回来报仇了,你还事别管这件事了!”
司徒瑾颜不明白为何宫里所有人对这件事都表示神色异常,但只有她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鬼神,这是千年以后经过科学坚定的事实!
“我是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有的只能是装神弄鬼。”司徒瑾颜坚定地说道,毫不留情地将莫潼的的害怕驳回。
不过是话说回来,这是千年以前,司徒瑾颜确也能理解古人封建迷信的思想,莫潼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但正是因为如此,为了避免宫里更多的人心惶惶,大家才更需要齐心协力地把“女鬼”揪出来,司徒瑾颜不仅对深夜诡异的哭声充满了疑惑,还想知道那夜对她下毒手的究竟是谁。
莫潼实在拗不过她,思虑了片刻后,终于缓缓道来:“你不知,寂茄宫的哭声已经持续半年之久了,宫里早先有人传言婉嫔是遭人陷害至死的,因为冤魂得不到安息,所以徘徊生前住所不肯离去。”
“婉嫔娘娘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处死的?”司徒瑾颜问道。所有人都在讨论婉嫔娘娘可能有冤,可却没一人敢告诉她这件事的前后起因,但今日司徒瑾颜觉得,莫潼也许知道此事。
“这件事,还得从我半年前刚入宫时说起,”莫潼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逐渐陷入了一片空洞,“我是花朝会上被皇上看中,此后便被带进了宫里,那时的后宫三主居大,分别是皇后、贵妃与婉嫔娘娘,婉嫔这个人性格孤傲,从来就不与宫中其他姐妹亲近,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
司徒瑾颜静静地听她说着。
“就在我进宫后一月左右的时候,后宫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把皇太后都惊动了,原因是六皇子无故溺水,连同路过施救的林贵嫔肚里的小皇子也一齐搭上了性命,皇上为此很生气,询问此事时,林贵嫔与三名当时同在事发地的宫婢,都声称亲眼看见了婉嫔推六皇子下水,皇上一怒之下便将婉嫔打入冷宫了,未有两日,就赐以鸩酒。”
莫潼悉心地将事情经过完整说完,听后,司徒瑾颜的脑海里顿然生出了好几个问题。
“婉嫔为什么要伤害六皇子呢?””司徒瑾颜问道。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听昭阳宫的宫婢说,在发生此事的前两天,婉嫔曾与扬妃娘娘发生过口角争执,后来一直都在被闹不和…唉……”莫潼再次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怜六皇子才五岁稚儿,婉嫔也正当芳华之际,这就双双结束了性命…”
“嘿!”
正当莫潼沉寂惋惜,司徒瑾颜也在思虑之时,莫语嫣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折返了回来。
“在聊什么呢?”那妮子凑着热闹。
莫潼被她方才吓了一跳,此时还在安抚受惊的心脏,“语嫣,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吗?”
莫潼微声抱怨道。莫语嫣却朝她没心没肺地嘿嘿笑着。
“堂姐你是不是做亏心事啦,不然我怎么能吓着你?”
“哈!你这个臭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信不信我挠到你跪地求饶。”说时,莫潼又故作准备地伸起了一双爪子。
莫语嫣见状,忙投了降,“快别!堂姐要我跪地求饶,我这便给你跪就是了!”
司徒瑾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莫语嫣表面上看似温婉贤淑,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怕痒的货。
以后可有的是机会治她了。
“堂姐,我都饿了,咱们去吃饭吧。”莫语嫣摸摸肚子,一脸可怜兮兮地对莫潼撒娇道。
“好。”莫潼宠溺地回道。与司徒瑾颜相继对望了一眼后,一行人便朝着月华宫而去。
刚行至转角花圃处时,却遇见了对面甬路悠然而来司徒若愚,看样子似正在散步,手里还折有几枝花开正艳的月季花。看见司徒瑾颜等人的第一眼,嘴角轻蔑一笑。
“姐姐好。”莫潼见了是她,只能挤出一弯笑容,主动地上前问好。
若论年纪,莫潼实际要比司徒若愚还大上几岁,但皇宫里的姐妹相称从来都是以身份与地位定位,显然身为妃嫔,姐为贵妃,父承宰相的司徒若愚要比莫潼尊贵上许多。
“这御花园还真是小,走两步居然还能遇见妹妹。”司徒若愚红唇轻启,一闭一合之间传出一句不温不火的冷嘲热讽。
莫潼顺应笑着不说话前,司徒若愚便将孤傲的目光继而转向司徒瑾颜。
“司徒瑾颜,你不安分在太子宫待着,走出来招哪门子的摇?”说时,司徒若愚还很不愉悦地瞥了莫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