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知初和知音二人已经御空向着西边方向驶去，山洞前，凌影之等四人则是抬头凝视，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
“凌师弟。”雪曼寒将目光收回，“二位师兄已经走了，我们也应该返回天道门了。”
“雪师姐先等等！”凌影之有些为难像是心中有事。他侧身看向身边二人，“满叔，**人，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报仇！”简单的两个字，**人轻轻回应。
“**人的话也是我的意思！”申屠满应道，“族人们的血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在没有亲眼看到阎煞殿主的尸体前，我和**人会一直都待在这里。”
“之后呢？”凌影之突然问道。
“之后……”**人看了他一眼，率先答道，“我和满叔叔已经不再是不死之身，我们会选择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老去。”
凌影之点点头没有再去问，一双眉毛却是悄无声息的紧皱在了一起。他转过身去，在接触到雪曼寒如水一般的目光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解释。似乎，她的目光早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雪曼寒静静的看着他，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雪师姐，我……”凌影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可能无法跟你回去了。”
“什么意思？”雪曼寒依然看着他。
“我……我……”凌影之的内心有些焦躁，以至于他看向雪曼寒的眼神都变得些许杂乱。终于，随着他的一道长时间的叹息之后，方才艰难般的答道，“我有些私事要去处理，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去。”
“我留下陪你！”雪曼寒没有去问所谓何事，只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不可！”凌影之不停的摆手，眼神飘忽不定多了几分不安，“雪师姐，你听我说……”
“不必说了！”雪曼寒将目光移开，语气虽然决绝但却不失柔情，“凝师兄已经带着霏儿妹妹先行回去了，我不可能再放下你自己单独返回！难道你忘了，下山之前，我是如何答应掌门的吗？”
“我知道。”凌影之仍不死心，话中甚至多了几分哀求的意味，“雪师姐，我真的有些私事而且是很急的事情要处理！一旦我回到天道门中，我又不知道何时才能下山，我不想因为这次也不想错过这次而让自己终生遗憾。”
“是关于“幽冥”的事吗？”雪曼寒终于是问。
边上，**人和申屠满相互看了一眼，但却不曾出声打扰。
“不是！”凌影之的眼中有诧异流过但还是连忙摇头，“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和“幽冥”无关！”
“我留下陪你！”雪曼寒转身离去。
“雪师姐，师姐~”凌影之唤了数声，她却未答，终以叹息结尾。
“小影！”**人走来，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你师姐所言可是真的？”
“雪师姐说错了。”凌影之低声回应，“此番，我的确是去处理自己的一些私事！”他的目光从**人和申屠满的身上扫过，又是说了一句，“但雪师姐说的也没错，关于“幽冥”，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前去弄个明白。”他变得有些沉重，追着雪曼寒的身影而去，却不知，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都紧紧的锁着他。
“灵儿。”申屠满出声，却不知唤向何人。
“灵儿？”**人凄然一笑略陷沉思，“好熟悉的名字，应该有一千年不曾听人这么叫我了吧。”
申屠满不为所动，目光摇曳的有些厉害，彷徨道：“自打当日我巫族族人尽皆丧命后，你便已经不是**人了。灵儿，你现在应该做回你自己了。”
“不！”**人轻轻摇头，“满叔叔，你错了！一日为巫女，终生为巫女。即便巫族上下只剩下你我二人，我依然是巫族的巫女，依然是巫族的**人。”
申屠满没有去反驳，轻声道：“灵儿，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人的眉梢有些上扬，却无故问道，“我不懂满叔叔的意思。”
“灵儿。”申屠满又唤了一声，眼中有爱怜肆意流窜，“你是叔叔一手带大的，你的心思逃不过我的眼睛。他，凌小兄弟，凌影之，小影。”他连读数遍。
“呵呵~满叔叔，你说笑了。”**人无谓的笑了一声，但怎么听都像是自嘲般的微笑，“我可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怪物，一个已经将七情六欲彻底斩断的女子……满叔叔，你多心了。再者，我与他不过有几次之缘，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的便喜欢上他。”
“这一千年来，不过是一场可有无无的梦罢了。现在梦醒了，当初那个年方一十又五的少女也该睁开眼睛了。”申屠满像是在自言自语，“灵儿，你可知道，在你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不光是我，就连你自己的心里都已经很清楚了。”
“是啊。”
**人感慨良多，不知是在承认申屠满的前半句还是在承认他的后半句，看似平静的一双眼睛却给人狂风暴雨般的错觉。此时的她已经和黑夜融为了一体，模糊的脸上也再无法看得清楚半分的神色。除了她的左脸上的这道猩红残月疤痕，便只有躲藏在乌云后的皎月试图将她的身影照亮出来。
山洞中，天蓝色的倩影坐地冥想，然后又缓缓的将眼睛睁开。
“雪师姐。”在她的身后，凌影之站在那里。
“凌师弟不用再说了！”雪曼寒起身面向于他，语气当中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意思，很是坚决！在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终将身子转过面向洞壁，不过半会不到又再次将身子转了过来，“凌师弟，我是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雪师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凌影之想要寻求最后一丝的希望，“只要我处理完了事情，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到师门的。到时候，无论雪师姐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我怎么可能会骂你，又怎么可能会打你！”雪曼寒却是笑出了声，有些傻傻的甜意，很暖，暖到夜下山洞中的温度也升了一些。笑声过后，她又恢复了平常样子，像是在劝说，又多了一些期待，只是在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凌师弟，师姐是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我明白了。”凌影之释然，轻声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便与师姐同行即可。”
二人相望，如此相望，谁也不舍得多言一句。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孤单的夜晚。
山洞之内，凌影之与雪曼寒面向而坐畅谈，似乎他们之间突然找到了一些共同的语言。或是大笑，或是轻笑，笑声缠绵，永不停歇，一直顺着洞壁传向山洞的外面。而山洞之外，**人和申屠满却是有些安静，他们只是这么静静的聆听着从洞内传来的笑声，或是他们也听出了笑声中传达出的乐趣，于是，他们也跟着笑了数次，但多是隐晦不愿与人共享的苦涩。
终过午夜，几人也多有倦意，凌影之外出呼唤，四人同挤在这个山洞中度过了一个平凡的一夜。
第二天黎明，四人相继醒来又相聚洞口。
看着准备就绪的二人，申屠满很是不舍，叹道：“凌小兄弟，曼寒丫头，此次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聚，你们真的不再多停留几日吗？”
“满叔，你放心吧。”凌影之拱手道，“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的。”
“既然如此，那我和满叔叔就在这里等着你。”**人看向他，恋恋不舍的看着。
昨夜因天色太黑，又加上急于知道南宫雨霏和凝亦水的消息，凌影之也不曾去过多的留意**人，但饶是如此，初见她的真容依然是让他的心里大为震撼。眼下天色已亮，又是如此近距离的看向她，凌影之的心中又是一震，除了暗叹她的容貌之外，便是暗想当初在此处时，他依托着**人的身子时的心中所想。虽然当时是他的无心遐想，但眼下却皆成了事实，这如何不让他感到吃惊。
“**人，满叔。”雪曼寒礼貌行礼，“有缘的话，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外面有些小冷，你们不用再送我们了。”
“无妨，无妨！”申屠满摆了摆手。
雪曼寒点头答谢，看向凌影之，道：“凌师弟，我们走吧！”
“也好。”凌影之应了一声，做着最后的告别，“**人，满叔，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申屠满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一点，我和灵儿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灵儿？”
凌影之和雪曼寒相互看了一眼，但见**人不曾言语半分，在齐声别了一句后，便双双御空向着北方飞去。在飞至半空时，凌影之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他低头向着山洞的方向看去，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唤着，唤着，轻轻的唤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