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肃地处锦州腹地,易守难攻,夜阑军队行至青肃城外百里处便不再向前,侍书命众将士在此地安营扎寨,只派了一小队斥候先行探查。
夜,大帐之内,领头的几位将军正在讨论该如何攻下青肃,不想此时一道墨色身影闪身进入大帐,众人一见来人忙起身下跪。
“都起来吧,我来晚了,你们讨论的如何?可有结果?”说话之人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贺兰宁宸。
“启禀主子,我们正讨论明日该如何攻打青肃,只是还没有什么结果。”侍书率先开口。
“明日全军整顿,休息一日,暂不攻城。”
“主子,这是为何?昨日我们攻打锦州之时,方大人便已派人快马送信到国都,只怕今日萧晟煜早已知晓,若明日我们不攻打青肃,万一他们派兵增援,只怕…”
“放心,不会有增援的!”贺兰宁宸有把握的说道。
第二日,夜阑士兵原地整休一日,却将青肃知府弄的有些糊涂,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来人,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以防对方突袭。”
袁正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等天见黑,也不见夜阑有何动静,他正欲再次传令,却见城外西面有一股火光向城下靠拢。而火光之后一片黑压压的身影,紧接着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不好,夜阑军打算从西边突袭,大家做好准备,副将,你带领一队士兵往西边迎敌。”袁正忙指挥道。
可等副将带领队伍向西边迎敌之时,西边火光突然熄灭,而东边的火光却突然亮起,与方才一样的阵势,袁正见此忙下令城中再派遣一队士兵前往东边迎敌,可队伍方一出城,东边火光也紧接着灭了,青肃士兵正欲收兵,不想对面火光再次亮起,马蹄之声震耳欲聋,青肃士兵见此忙准备迎敌,可那火光却又再次熄灭,马蹄之声随之消失。一时间青肃士兵心中有些发虚。
此时城楼之上的袁正心中有些了然,夜阑只怕是打算玩心理战,如此下去,便是他们心中不曾害怕,精神却是受不了这般刺激。袁正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而夜阑士兵经过一天的养精蓄锐,此时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这般玩弄对方更是让他们心中痛快,是以如此情形持续了三四个时辰,而此刻的青肃士兵是再也受不了了。
“咚咚咚咚….”城楼之上的袁正也知士兵体力已达极限,命人击鼓收兵,城下的士兵听闻鼓声,纷纷往城门跑去,一日的戒备加上一晚上的折磨,他们早已筋疲力尽,眼看着天快亮了,他们只想回城休息片刻。却不想夜阑又怎会遂了他们心愿呢?
青肃士兵刚往城门处退去,东西两边的火光再次亮起,并且快速的朝城门处移动,紧接着,大部队的身影出现在了青肃士兵眼前,与他们的筋疲力尽不同,夜阑士兵个个精神抖擞,只差磨刀霍霍向城墙了。青肃士兵无法只得迎敌,一时间城楼之下一片混乱,而正前方却出现一个身影,那人与众人不同。身上未披盔甲,仅着一袭白衣,一头如雪银丝随风而动,显得与这战场有些格格不入,袁正望着那人,心中有些感慨,这城怕是守不住了。
此战持续了四五个时辰,终于在傍晚结束,青肃城破!
青肃知府袁正从城内迈步而出,脚边皆是战士鲜血染成的土地,他走的不卑不亢,脊梁笔直,一直走到夜阑军队面前,方才停步。
“夜阑国主,此役已成定局,本官只希望您能善待战俘以及城中无辜百姓。”言罢,他抽出衣袖内藏好的匕首迅速向自己的脖子划去,却只听“咻”的一声,他手中所握匕首应声落地。
“袁大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却不想今日一见,你也不过尔尔,怎么?打了败战觉得无颜面对?想着一死了之?真是个懦夫。你便不怕你死后,我挥挥手,将青肃城屠个干净吗?”贺兰宁宸端坐在马背之上讽刺道。
“你不会。”袁正肯定的说道。
“哦?为何?”
“您并非那嗜血之人,那日在锦州,您不曾伤害任何一位无辜百姓,今日又怎会拿百姓开刀?”
“呵,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吧?那日在锦州我不曾动他们分毫,不过是因为与那方进有言在先,今日你袁大人可从未与我有何约定?我又为何不能拿他们开刀?莫不是你以为你区区一番说词便能让我善待他们?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行善的!”贺兰宁宸说完,对身后的侍书说道“传我军令,若袁大人有任何意外,青肃百姓一个都别想活。”
“是,属下明白。”
贺兰宁宸说完,独自策马往城内走去。
夜,青肃府衙内,袁正坐立不安,他实在猜不透贺兰宁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夜阑国主深夜前来有何要事?”正想着,贺兰宁宸倒真来了。
“自然是想为我夜阑留下一位人才。”
“此话怎讲?”
“若我猜的不错,袁大人应该有一位义父吧?”贺兰宁宸说这话时,那表情像极了腹黑的狐狸。袁正看的有些心慌。
“不错,本官是有一位义父,只可惜他几年前已经过世,敢问夜阑国主怎会知晓?”袁正强自镇定。
“那你义父可曾告诉你,若有一日,你见到一枚玉佩的所有者便是你的主子?”
“你….?”
“你看看可是这块?”贺兰宁宸见袁正脸色突变,心下了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悬在他面前。
“属下,参见主子。”从小到大,义父曾无数次与他说起这块玉佩,方才贺兰宁宸将玉佩拿出,他一眼便认出了那玉佩正是义父念叨了半辈子的信物,他也终于将义父多年来的秘密解开了。
“起来吧,我想你心中还有些疑问未解,今日我闲来无事,便与你说说。”
贺兰宁宸见袁正起身落座,这才讲起一段只有夜阑皇室才知晓的秘密。
曾经的夜阑虽仅有方寸之地,却也让其他国家望而却步,凌驾于其他国家之上数百年,这不仅仅是因为夜阑皇室精通巫术,而是因为历代夜阑皇室都会从民间找寻具有各种天赋之人从小培养,待他们长大之后再分散至全天下各国,袁正的义父便是其中之一,他们一旦离开夜阑,便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然后待在夜阑需要他待的位子上,如同棋盘中的一颗棋子般。
“呵呵..难怪我义父明明满腔抱负,却甘愿在朝中当着空无实权的言官,难怪他对我那般苛刻,原来他是将他所有的遗憾都放在了我身上,只希望有一日,我能等到他的主子,希望我能将他这辈子无法完成的抱负通通实现。”
“夜阑有许许多多如你义父那般的人,在没有收到夜阑命令之前,他或许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或许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或许是一个权倾朝野的官员,甚至或许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乞丐。他们或许会按照我们所希望的过完一生,但那便是他们的使命。”
“我明白,我只想替义父完成他的使命。所以,主子,请你指示吧。”
“好,我的第一个指示便是没有指示。”
“嗯?属下不太明白。”
“你可知,今日我在城外为何会有那般说辞?因为我想让萧晟煜知晓你是个视死如归又爱民如子的好官,而你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一如既往。忘记今晚我与你说的话,明日一早,你还是青肃知府,还是我贺兰宁宸的阶下囚。”贺兰宁宸意味深长的说完,便看着袁正。
“属下明白。”袁正沉思片刻,明白了贺兰宁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