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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思君万里余

灵儿等已经在送别昌意前往若水的路上,一路南行,渐渐行至一处丛林,参天古木近看俊秀清幽,远观时又是一片郁郁苍苍之厚重,再向前行入目的是形态各异的怪石,嶙峋的怪石,沟梁交错。

石头形象生动仿佛是诸多动物的形态,当中鼻翼微翘者类象,微微弯腰者似猴,斜卧俯瞰者如犬。穿过这些石像一般的地带,抵达的这一处由一个旱洞和一个水洞组成,旱洞与山岩背后的水洞是连在一起的,成双成对。

灵儿看着眼前情形微微发怔,暗暗叹气,连个石头洞都能悄悄凑成一双,我和哥本是两情相悦,却不得不承受这苦在心中的人间久别,两处沉吟。

此行外出的初衷,本是思虑着寻隙西行,偷偷去往九黎看他,可是母妃的侍从盯得甚紧,哪里有丝毫机会给她,

想起昨天夜里山头露宿之时,幽静夏初的夜晚,露浓被冷,月落屏虚,心底惆怅只因所思某君,相隔万里。夜半梦靥终难成眠,起身着了外衣出了帐子,四下环顾的时候,月光下依稀见一个高大身影款款而来,心怀期待的看过去,却原来是听到她脚步声担心的赶出来的敖少康。难以言说的失落。

是了,他原本是在千里之外的九黎,怎会因为我想见他便凭空出现?他那时候特特的来石卯城见我,却因为见疑而负气离开,那时候他就说了再也不会主动来见我了,我竟还痴心妄想他能出现在此。

这样想着尽管入目一片浑然天成的山水奇景,却渐失观赏的愉悦心境,越来越伤心,也越发灰心起来。

再往前一处山崖,灵儿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但见山崖边立着两个骷髅一般形状的巨石,“骷髅,六哥,那不是两个骷髅吗?怎地平白瞧见这些东西,怪吓人的。”

昌意轻抚她后背,宽慰道:“好了,九九,别胡思乱想了,那就是寻常的两块巨石而已,怎地就被你看作了骷髅?再说真的骷髅又能怎地,你是鬼境都敢擅闯的姑娘怎么怕起两个石头来,说说看,是不是心里有鬼的缘故?”

却在这个时候,见不远处白头鹰在头上盘旋少许之后落在灵儿肩头,灵儿有所悟的打开它脚上的木条,只匆匆看过之后,不及昌意反应过来同她抢夺的时候就被她撕碎了撒下山涧。知道这白头鹰和木条的大致来历和这书信的可能内容,在联想起方才撕碎木条之后灵儿得意的神色,昌意气得鼻子也歪了。这丫头果然是心里有鬼,说不定正打着什么歪主意,我需要谨慎防范别叫她半路跑走,落得我不好同玄姬交代才是。

穿过这些怪石便行至一处山谷,适逢五月中旬的初夏,谷内遍布的叫不上名字的小花追随着清风摇曳起来,偶尔听得一两声鸟鸣,更显出山谷的幽静,灵儿等人迎面吹着习习凉风,听泉水叮咚一路顺溪流而下,隐隐听得不远处似乎有蛙鸣之声,心头不禁涌出一份悠然惬意。

这山谷虽美,然而走了半晌,似乎是在一个圆环里反复,竟然始终见不到出路。他们走了半个时辰不见出口,竟然是在这山谷里迷了路。

灵儿手里把玩着手里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珠果,看着皱眉叹息的昌意,劝道:“六哥容我想想,倘若此处果然是个八卦阵,可也未必就难得住人。”

昌意知晓灵儿的生母玄姬夜云戈本就最是擅长行军布阵,更为擅长这所谓的奇门八卦,五行数术之道,便忽然去了先前的忧虑,看了看尤自陷入沉思的灵儿,莫名安心起来。

但见这青衣少女轻轻跃上附近高崖,认真的俯视起山下地形地势,不过半晌就又下了山崖,却不是与他所在之处的方向相反,听她远远地喊道:“六哥保重,灵儿就不继续护送你啦,一个时辰之后,白头鹰阿俊会飞回来告知兄长此处八卦阵生门所在。咱们下个月若水见!”

再抬头望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踪影在?

原来这木条竟然是黎天写给她的传书。灵儿心头暗喜,哥莫不是当真同我有些心灵感应吗?我前几日思念他,以至于夜不安寝食不下咽的,他如今就肯来理我了!

但见那本条上黎天歪歪扭扭不甚美观的字体,一边偷偷埋怨他仍旧不肯练练字,一边细看内容,果然正是他一贯的语气,他说,灵儿,我如今丧事在身,并一切新任国君之要务傍身,实在无暇他顾,然而大夫人并六公主等俱是思念你至深,知晓你如今大抵在蜀山附近,我差遣了震煜出门前往蜀山方向接你,你要不要来九黎小住几日再往若水?

灵儿想起他那臭屁模样忍俊不禁起来,要我回去就说要我回去,想我了就说想我了,竟然搬出什么大夫人和六公主思念我,这个大男人,真是够可以的。

当时正发愁怎么样逃走的关键时候,觉出这地方的因着易守难攻的特殊地势特点,配合林立四处的怪石分布,便被人为的布置成了八卦阵形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主意,真是如同天助,任凭六哥昌意是恁通透精明之人,却也拿这八卦阵地形无可奈何。玄姬千算万算却也算不出这样一种巧夺天工之处所逢的特别的情形。

虽是初初来此,灵儿甚爱蜀山佳境,甫一踏入便感叹,果然是空气清新的所在,山里多水潭,潭水清醇甘美,溪沟上木栈摇摇,纤尘不染。

更有溪流缓缓,溪畔杜鹃花层层覆盖,暗香四溢。还有各类奇树漫山,高耸的参天古木赫然矗立直指云端,烟云来时,显出一份别样的神秘幽深。

此时下脚处藤萝勾连,满覆青苔,苔藓厚迭,状如绒毯。灵儿席地盘膝而坐,取下手腕上的玉制手链云莲轻轻掷出,云莲坐地之时化作一尾五弦古琴。将古琴放置膝上,感受着脸颊上习习凉风的轻抚,缓缓弹起来。不一会儿,瞧见山脚处出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那人将手中牵引的两匹旄马就近拴在树上,不过几个轻松的腾跃便翻上灵儿所在的山腰处。正是寻着琴声赶过来的奢比尸震煜。

那男人见了灵儿先是左手扣在右肩行礼道:“属下见过郡主。”

灵儿随着震煜回到九黎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傍晚。

虽则震煜在旁知晓黎天定然清楚他二人一路踪迹。灵儿却不顾震煜阻拦,执意先往崇华殿探视多日不见的崇华夫人。

崇华夫人虽则被称作大夫人,但是和国君的感情不是玄姬西陵氏那般,他夫妇二人那是感情极深的少年夫妻,终其一生,九黎国君只有一个原配的夫人,后来勉强有了个侍妾也在头几年因病亡故了。

崇华夫人也正如她所料,眼前这个原本第一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如今值此失去丈夫依傍的伤怀之时,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容色也显出憔悴模样,精神的颓靡使得她一向奕奕的神色也呆滞了许多。

意外于灵儿的突然出现,欣慰和感动更多。

崇华夫人拉着她不时盘问:“丫头,你用过晚膳了没有?我叫膳房特意弄了你爱吃的烤鱼并一些精致的点心和咱们摩围山才落地的新鲜果子来,好歹随意吃些才是。”

看着灵儿面色疲惫之色,知晓她必然是还来不及休憩就赶来探望“听震煜说是乘马而来,你两个乃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在天黑之前抵达彭水城,累不累?要不要随我去寝殿小憩少许时候?我已知会了敏敏,她过会就来。”

黎天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询问侍从,回复说是去了崇华殿,晚上还要歇宿在那儿,应该是先不回来了。黎天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一早就回来复命的奢比尸。就见他也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一连两天了,仍旧没见着人,再次询问的时候,说是在崇华殿的侧殿一直同六公主在一处说笑,“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把她给我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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