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御花园内,燕君徐徐跟在一身黑色麻衣的冯乐儿身后,问:“娘娘,您今年的寿辰真的不打算办了吗?”
冯乐儿一边看着御花园里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边说:“这几年兵乱灾荒不断,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哀家又怎可以因为一己私欲而铺张浪费?你一会儿传旨下去,宫内所有的新置办的衣裳都禁止使用绫罗绸缎,全部改为棉麻缦缯,宫内饮食也禁止铺张浪费,哀家的饮食一餐只需准备一到两种即可!另外,取消了鹰师曹,禁止各地上贡鹰之类的伤生鸷鸟!”
“是!”燕君抱拳接旨。
“对了,皇帝的选妃大典准备的怎样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共有鲜卑族的氏族少女10人,寒门汉人10人,对了,还有冯国公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参加入选,共22人!”
“老二和老三?那老大冯凝呢?”冯乐儿疑惑回头,问。
“大小姐……”燕君面露难色,顿了顿,道,“她被许配给元纂元司马了!”
“什么?!”冯乐儿惊诧出声,“凝儿何时许配给别人了?为何哀家什么都不知?!”
“太皇太后,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冯国公不让告诉您啊!就是前几日的事情,如今元家连聘礼都送来了,只等择日聘娶了!”
冯乐儿面色一沉,厉声道:“荒唐!凝儿与宏儿自小青梅竹马,早就是哀家眼中皇后的不二人选,怎可随意许配他人?!给哀家马上传冯国公!哀家要把事情问问明白!”
“这!”燕君为难叹息,这事情来龙去脉她最清楚不过,这件事恐怕就是找天王老子来也没用啊!
冯府,拓跋宏用力拍着绣楼的大门,冲着绣楼二楼的位置大喊:“凝儿!凝儿!你出来!我听我解释!凝儿!”
拓跋宏的身后,李冲担忧地说:“陛下,您都来了好几次了,大小姐都不见您,再过几日,元家的人就来送迎娶的日子了!怎么办?”
拓跋宏明显许久未曾睡好,抓狂地挠了挠头,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最后抓住李冲道:“李冲,要不我让皇祖母出面把冯凝传入宫去?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皇祖母可以帮我了!”
李冲蹙眉,叹了口气道:“太皇太后帮你传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如今是大小姐对您与三小姐的那一夜耿耿于怀,您必须要解开她的心结呀!”
“心结?陛下,大姐还真是矫情啊!怎么?陛下只是她一人的吗?别说陛下日后还会纳很多的妃子,单说眼前,我就比她更适合做皇后!因为,我的腹中已然有了陛下的血肉!”拓跋宏的身后,冯清亦步亦趋的上前,手还轻轻放在腹部,嘴角笑得阴沉。
拓跋宏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强忍着胸口的郁气,问:“你已怀了寡人的子嗣?可是真的?!”
“自然!”冯清平日里骄纵蛮横惯了,连与拓跋宏说话时也透着几分傲慢无礼。但是其实,自从她见到拓跋宏的第一眼之后,就认定了他便是她想要的男人!从小有求必应,想要什么都会想尽办法的去得到的她在姐姐十四岁生日那天在拓跋宏的酒里下了药,与他发生了关系……
虽然她明知道拓跋宏并不喜欢她,但是想要得到的欲望让她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方设法去得到他!于是,便有了一月之前的那一夜!
冯凝知道这件事是在七日前,是冯清在得知拓跋宏要纳冯凝为后时,她亲自将那日之事描述与冯凝听,并且告诉她,拓跋宏是自己必须要得到的男人,如果冯凝与她抢,那么她就从这个绣楼上跳下去!
可想而知冯凝当时的震惊程度。结果第二日,冯凝便自请嫁给一直被自己拒绝的元纂。再后来就是拓跋宏震惊之后的不断的请求见面与道歉。
拓跋宏咬牙看着冯清,眼睛落在她的腹部,却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无论如何,自己确实是与冯清有了夫妻之实,而那日,他其实是想与冯凝求婚的!阴差阳错,一步错步步错!他无法不顾虑到冯清是冯凝妹妹的身份,也不能不顾及冯清腹中的孩儿……
就在这时,绣楼的门被从内打开,一个略显阳刚的男子走了出来。拓跋宏蹙眉,上下审视着男子,忽然认出他来!
“元纂?!你为何会在此处?!”拓跋宏内心骤起波澜,脸色瞬间煞白。
元纂挑眉,嘴角一扬,暧昧地看了看楼上,这才轻轻做了一揖,道:“臣叩见陛下!臣昨夜夜宿于臣的未婚妻闺阁之中,莫非连这个,陛下也要管?”
“什么?!”拓跋宏险些站不稳,身姿踉跄了一下,幸得身后李冲的扶持这才站稳。
元纂的身后,冯凝一身白衣慢慢踱了出来,她的脸微微有些肿,眼睛发红,明显看起来昨夜并没睡好。
“哟!还别说哈, 元大人年轻俊朗,身姿非凡,配着姐姐倒是绰绰有余嘛!”
“你给我闭嘴!”本就怒火中烧的拓跋宏一听冯清的拈酸吃醋的言语,瞬间爆发!
冯清委屈,但也只是撇撇嘴,不再做声。倒是冯凝款款上前,对拓跋宏轻轻做了一揖,道:“陛下,请回吧!凝儿从今日起便是元氏的媳妇了,从此以后,凝儿与陛下,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拓跋宏胸口汹涌,在她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忽然整个人向后倒去!
“陛下!”李冲用力在身后支撑着拓跋宏,顺便无奈又生气地怼冯凝道,“大小姐,陛下与你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怎么连这一点的信任都不能给他?您又何苦做出如此唐突而荒唐的决定呢?!”
此言一出,冯凝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冯清,又看了看面前摇摇欲坠的拓跋宏,嘴角轻笑了一声,道:“李大人,您说的好轻巧!莫不是你们都认为,我愿意屈居于自己的妹妹之下只当一个妃子?然后每日看着自己的后位上坐着一个当日费尽心机抢走自己心上人的人?你们太高估我了!我承受不起!真的,这样的痛苦不必每日提醒与我,一次就够了!”她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元纂,忽然拉着他的手臂走到拓跋宏身边,指着他道:“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说了, 他此生只娶我一人!只爱我一人!请问陛下,您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