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米姿马上说坐公司的班车挺好挺方便的,不想买车,他很可能当场就拂袖而去。
“阿晖,你今晚的应酬一定得推掉,我爸妈难得来海市一次,走之前你不陪他们吃餐饭太说不过去了。”米姿不乐意了。
“行吧,我尽量。”他说的勉强。
他今晚其实并没有应酬,下班后却呆在办公室里抽掉了一整包烟,直到7点多才离开集团。
需要他认真思考的事太多了,集团的公事,吴昊,想和他见面的女人,还有——他的海星。
这么多年来,他曾无数次回味那个夜晚,他的第一次亦是她的,明明是强行的占有,可他觉得他和她契合得多么完美——就仿佛,他和她本来就是一体的。
“总裁,到了。”
甑师傅的话把他从缠绵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这么快?”他望向窗外,奥迪A8已经停在了威尼斯酒店的门口。
米姿市侩的母亲在看到甑师傅手里拎的几大袋高档烟酒和燕翅鲍干货时,不悦的脸色立刻缓和了,嘴里说着:“小沈啊,你太客气了。”
“不知道应该给伯父伯母买些什么,这些东西是我的秘书采买的,你们带回去补补身体。”沈晖礼貌地说。
米姿爸爸迅速心算了一下这些烟酒的总价格,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朝妻子连连点头:“小沈很不错,很懂礼节嘛。”
米姿妈妈正要表示赞同,忽地想起那套原本要过户到女儿名下的婚房,立马肉疼了,那可是几百万啊,这些东西算什么呀。
晚饭后,沈晖请米姿的父母去附近的茶楼喝茶。
刚进到包厢落座,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隐隐记得像是那个女人的手机,于是站起身杵了拐杖准备去外面接听。
“阿晖,我扶你出去吧。”米姿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你陪伯父伯母吧。”
“这么晚了,是谁的电话啊?”她多了一句嘴。
“你不认识。”他言简意赅。
吴昊有可能成为他最大的敌人,所以这个女人他必须尽快解决掉。
“说吧,什么事?”他平静地问。
“我知道你现在是海天国际中国大区的行政总裁,而你一直要找的那个女孩目前也在你们集团工作,沈总裁,不会是巧合吧?”听筒里传出女人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行了,晖子,你不用再装了,你费尽心机找了她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谁。”
“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和你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怎么无关啊?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认识你呢?”女人笑了,“说到底,我能有今天还应该好好感激她呢,安逸的住所,跑车,稳定的工作,晖子,你知道吗?我就像是做梦一样,根本想不到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会一夜之间得到,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说够没有?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沈晖几乎想挂电话了。
“晖子,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女人忽然问。
天下竟然有这种寡廉鲜耻的女人,她李代桃僵得了他多少好处,现在居然敢赤裸裸地威胁他?
“你试试看。”他阴森森地说。
他语气里的杀气和寒意让女人不寒而栗,却虚张声势地说:“现在是法制社会,难不成你还敢杀人灭口?晖子我告诉你,我赤脚的不怕你穿鞋的,事情闹出去,是你身败名裂。”
“想报警抓我?证据呢?你是当年的受害者吗?别异想天开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告倒我之前先去班房里蹲几年吧,捏造莫须有的事实勒索敲诈,知道会判几年吗?”
女人顿时哑口无言,半响后怏怏地说:“姓沈的,算你狠。”
收线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你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就管紧你的嘴,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但是我警告你,收了钱就老老实实的,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转身,发现米姿站在包厢门口,一脸愕然。
“怎么出来了?”他笃定地问。
米姿立即换了副笑脸,噘着小嘴说:“你出来这么久,人家担心你嘛。”
等他回到那套小公寓,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他找了个借口明天不去机场送米姿的父母,原本9点不到他就准备走的,可米姿的母亲缠着他喋喋不休地追问婚礼的事,似乎生怕他亏待了她的女儿。
和米姿交往这么久,他从未向她透露过个人财产以及真实的家庭背景,米姿曾经问起过,他只轻描淡写地说,父亲在天安省委工作。
他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他希望他未来的妻子看重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家背景。
推开门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四下静悄悄的,他的心一紧,立即对甑师傅说:“你上楼去看看秦小姐在不在?”
“好的,总裁。”
甑师傅往里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扶着他:“总裁,我先扶您去沙发坐。”
“不用,你快去找秦小姐吧。”
许是他的口气听起来很急,甑师傅马上进屋往二楼跑去。
一分钟后,甑师傅下楼来告诉他秦小姐在客房睡觉。
他松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怎么变得疑神疑鬼了?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惊醒了,意识悠悠醒转,眼睛却不愿睁开,我略略抬高身体,手伸到床头柜去摸到手机。
“喂。”我滑进被窝,将手机贴在耳边。
听筒里非常安静,以至于我能清晰地听到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我又“喂”了好几声,对方还是一言不发。
清晰可辨的呼吸声令我有些毛骨悚然,我一下子清醒了。
接着,“嘟嘟嘟”的忙音提醒我对方收线了。
谁深更半夜打来电话却不说话?而且对方一定是个男人。
我将手机拿近,仔细看了看来电号码。
屏幕上出现一串乱码。
我愣了几秒钟,忽然意识到肯定是境外的来电。
境外?我一激灵,难道是吴昊?
我的心不规则地狂跳起来。
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不敢让我知道?
我正在胡乱猜想,冷不丁头顶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谁这么晚了谁打电话给你?”
我骇了一大跳,但是很快听出是沈晖的声音。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这才看到床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想吓死我啊?”我探手过去打开了床头灯。
沈晖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根香烟点燃。
“不许在我的房间里抽烟。”我抬高身体,一下子抢过他嘴里的香烟。
“你真麻烦。”他皱了皱眉,又问道,“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
我迟疑了一下说:“不清楚啊,没有来电显示。”
“噢?给我看看。”他一下子夺过我的手机。
“你干嘛呀?”我气呼呼地去抢。
“我为什么不能看?”他举高手,不让我够着。
“你侵犯我的隐私。”
他很迅速地翻开手机瞄了一眼。
“什么号码啊?乱七八糟的。”他将手机扔回给我。
“我哪儿知道啊?对方又不说话。”见他神色平静,我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几点了?”
“快12点了。”他说。
“你才回来?陪你未来的岳父岳母了吧?”话一出口,我后悔不迭。
我前几天已经打定注意不过问他的事了,刚才怎么又犯忌了?
“他们明天回武汉。”
“明天是周末,你正好可以去送他们。”
“我明天哪儿也不去,在家陪你。”
“我和严颜约了明天逛街。”
“你把我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丢在家里,不太地道吧。”
“我管你的。”我将被子拉高了蒙住脸。
窸窸窣窣的响动后,软绵绵的席梦思倏地往下一沉,他上床来从后面抱住我。
“回你自个的房间睡去。”我不客气地用胳膊肘撞他。
“这家里的任何一个房间都是我的。”他的脸贴紧我的后背轻轻摩挲,“穿这么厚的衣服睡觉不难受吗?”
“大冬天的肯定穿厚睡衣了。”我轻哼,“谁像你啊,暴露狂。”
沈晖习惯裸睡。
“明天我们出去走走吧,你想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在家画设计稿。”有个设计单后天得交稿了,我得赶工。
“刚才你还说明天和严颜逛街。”
“骗你的,我哪儿有时间出去逛啊。”
“后天吧,我带你清溪农庄。”
自从流产后,每次来例假我的小腹便会有下坠的隐痛。
我又想到那个流掉的胎儿,心里不可避免地难受起来。
我回身紧紧地抱住他,将脸蛋深埋在他的颈窝处。
温热的液体慢慢爬出我的眼眶,我闭上眼,任泪浪汹涌而出。
“你怎么了?”他诧异地问。
“没什么。”我哽咽着。
他捧住我的脸,心疼地凝着我:“海星,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事儿。”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儿。”我撒谎说,“想起昨晚看的一个电视剧,剧情太煽情了。”
“我陪你看了很多次电视,你一次没哭过。”他显然不信。
“快要和你分手了,我舍不得啊。”我亦真亦假地说。
“真的?”他眼睛亮了亮。
“假的。”我含泪笑了,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俊朗的脸孔,“沈大总裁,你真要减肥了,脸部轮廓完全失去了立体的美感。”
“海星,你喜欢我吗?我想听实话。”他答非所问。
“你这么帅这么有味道,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你。”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问的是哪个?”我装傻。
“你喜欢我这个人吗?”他一本正经。
“喜欢,好喜欢。”我咯咯笑着往他脸上吹气。
“好痒。”他捂住我的嘴。
我止住笑,静静地睨着他,从他的瞳孔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海星。”他轻唤。
“沈晖。”我亦喊他的名字。
他低低叹息一声,闭上眼虔诚地吻上我的脸,湿润的唇舌细细碾过那些未干的泪痕。
他的舌头舔我的眼睛,我的睫毛湿漉漉的,视线有些模糊。
“讨厌,好痒。”我娇滴滴的。
最后,他吻住我的唇。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我鼻端,我的大脑瞬间空白,搂紧他的脖子如饥似渴地回吻他。
这几日小小的冷战像是我和他情感的催化剂,一时间,我忘了米姿,忘了吴昊,忘了我和他之间的协议,忘了一切一切,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和他的唇舌缠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