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等着你呢。”我笑嘻嘻的。
他叹着气走到床沿坐下,探手过来揉揉我的长发:“一身懒肉,真拿你没办法。”
我一骨碌爬起来,握起拳头往他背上捶:“别生气了,啊?让小的来伺候你。”
他拨开我的爪子仰躺在床上,用嘴巴努努:“喏,给你个机会,帮我捶腿。”
“好咧。”我很狗腿地跪在他旁边,一下下往他大腿上捶。
他微微眯眼,很惬意感叹一句:“真舒服,捶重点,别跟没吃饭似的。”
他的手机响了,我又很狗腿地去拿了摁了通话键贴在他耳边。
“喂。”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沈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青筋直跳,周身都是狂暴的戾气,他忽然大吼一声:“薛秀秀,女儿是她奶奶一手带大的,你休想把她从我们身边夺走,你如果不死心,我们法庭上见。”
我骇得手一抖,马上拿起手机掐断了线。
沈晖这两天的情绪很不稳定,对我也是忽冷忽热,经常长时间地注视着我,目光温柔似水。
下一秒,他也许就是冰冻三尺的寒霜脸,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怀疑和探究。
本小姐一忍再忍,一味地顺从迎合他,只求安然地度过这最后几十个小时。
“是娅娅的妈妈啊?”我明知故问。
“当年她屁股一拍跑了,从未对女儿尽到过当母亲的责任,现在眼见着女儿大了,她又想向我索要抚养权,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冷笑。
我很聪明地闭紧嘴不发表言论。
他的家务事我才不想参与。
只是作为女人我同情薛秀秀,不管当年出于什么原因离开沈晖,我相信她对女儿的心是诚挚的,也佩服她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
对沈晖来说,她是一个抛父弃女的狠心女人,可对于她的初恋情人,她就是一个痴情的女人了。
再说,也许是合我眼缘吧,我对她挺有好感的。
因为夜总会包厢里的误会,沈晖主动给我提了他和前妻离婚的原因,只是三言两语带过我只了解了个大概。
走到安检口,我忽然转身跑回去扑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仰脸贪婪地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容,连一丝细微处也不肯放过。
引用一句煽情的话,要把他的样子深深铭刻在心里。
我逼回眼角的湿意,靠在他胸前紧紧地抱着他。
“再不走就误机了。”他安抚地拍拍我的后背。
“沈晖。”
“恩。”
“沈晖。”
“恩。”
“沈晖。”
“你傻了?”他终于极不耐烦地捧起我的脑袋,好笑地看着我。
见我闷声不响,他语气轻松地说:“我明晚的飞机回海市,你要有空来机场接我。”
“有时间我就来接你。”
“想来接我打电话给老魏吧,坐他的车方便些。”
“好。”我当然不会机场接他,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再不会见他了。
一下飞机我就打车去了那套小跃层,从银行里取出的一万块连同他给我的厚信封一起放进主卧的床头柜里。
找出便签字想给他留言,提起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了吧,他会懂的。
我也无需向他交待什么。
“妈,公司领导临时派我出差,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坐在小板凳上剥青豆。
“这才过完年呢,去哪儿啊?多长时间?”正用抹布抹电视柜的老妈回头追问。
“成都。”我说,“4月份才能回来。”
“去这么长时间啊?一个多月呢。”
“公司派了项目组去甲方的施工现场,我回来以后说不定还得去呢。”我撒谎说。
“妈知道,是驻场嘛。”
“妈你真聪明。”我讨好地说。
“别拍我马屁。”老妈不放心地叮嘱说,“成都冷,你要多带衣服,到了成都缺什么妈再给你寄过去。”
“谢谢妈。”我笑得甜甜的。
“对了,这阵子昊昊经常往我们家跑,我琢磨着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老妈双眼大放异彩。
“不可能吧。”我顾左右而言他,“他向来把我当成妹妹看。”
“海星,管他对你有没有意思,你要是喜欢他可以主动追求嘛。”
“哪有女的倒追男的。”我故意说。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追,有妈替你做坚强后盾。”老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想当年啊,要不是我主动追求你爸爸,哪有你啊?”
又是老调重弹,我扔下半篮子的青豆赶紧回房了。
离吃饭还早,我索性去床上假寐一会儿。
结果假寐变成了真睡,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感觉像是有羽毛轻轻拂过我的脸,我睡意朦胧地睁开眼。
视线里是吴昊放大的俊脸,我惊得彻底清醒了。
“你怎么来了?”
“我过几天要回美国上班了,今天过来看看你。”
“这么急啊。”我顺口说。
“如果你舍不得我走,我可以考虑留下来。”他定定地睨着我的眼睛。
“那个——我想上洗手间,你能不能让开?”我被他盯得怪不自在。
“好。”他含笑站了起来。
“海星,你去小店买瓶酱油回来,昊昊中午留下来吃饭,你顺便去斩半只烧鹅回来。”老妈在外头扯起嗓子喊。
“来了。”我去衣帽架前取下外套穿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如释重负地想,亏是他快要回美国了,否则我直接留在成都不回来了。
我们小区门口的卤菜摊生意好得出奇,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
等我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我把烧鹅送到厨房后,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推开门看见吴昊坐在写字台前翻抽屉。
“你干嘛?”我气势汹汹地冲上去。
“闲着无聊,找几本书消遣一下。”他回头对我笑笑关上抽屉。
我特别不喜欢人家翻动我的私人物品,连我老爸老妈进我房间找东西也得给我说一声。
“海星,我们吃过饭出去走走吧,阴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放晴了。”他眯着眼看着洒满阳光的窗棂。
“行啊。”我点点头,“正准备去花市买几盆花放在阳台。”
我决定不再刻意回避吴昊,正如同他说的,做不成恋人一样可以做朋友。
他开车领我去了南山一间很大的花店。
“为了买盆花跑这么老远真是划不来。”我捧着一盆茉莉花从里间走出来。
“吴昊的人呢?”我到处兜了一圈,又跑出花店去找他。
咦,这人跑去哪儿了?明明刚才还在。
我提着几个花盘进了屋,老妈迎上前接过我手里的袋子,“你怎么才回来?”
“我买完花出来就没有见到吴昊,打他手机居然关机了,我坐小巴回来的。”
“吴昊早回来了。”老妈好笑地摇摇头,“你俩真奇怪,他也说刚才找不到你了。”
“他人呢?”
“在你房间里,说借用你的电脑发一封邮件。”
“哦。”
我走到房门口才听见里面的音乐声很大,往里一推,门却从里面反锁了。
“吴昊。”我边喊边敲门。
他很快来开门,揉着惺忪的睡眼:“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把花店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
“我妈说你发电子邮件,你怎么睡着了?”我狐疑地问。
“犯困,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靠椅背眯了一会儿。”
“你干嘛反锁门啊?家里就我老妈在,难不成怕女色狼进去非礼你?”我挑挑眉。
“可能是不小心反锁了。”他耸耸肩,“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究竟是谁找不到谁?”我似笑非笑,“我一直在花店里挑花,我一个大活人你会看不见?还有啊,你为什么关机?”
“手机没电了。”他摊摊手,“那家花店太大了,楼上楼下好几百平米呢,后面就是花圃,我们两个错过了也很正常,你不是自己回来了吗?大不了以后去哪儿我都牵着你的手,永远不放开。”
他后半段话似乎饱含深意,我装作听不懂,瞪着他凶巴巴的:“你怎么还不走?不会还想赖在我家吃晚饭吧?”
“我是准备走来着,你妈说晚上炸藕丸子吃,留我吃晚饭。”他不慌不忙,“不如你去给阿姨说,不想看到我,让我走好了。”
哼!狡猾的狐狸。
“这是我的闺房,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那我去陪阿姨说说话。”
他很突然地凑近,作势要吻我,我惊得往后连退几步,指着他说:“你别乱来啊,我喊非礼了。”
“喊吧,我正想向你妈妈表明心迹呢,求她把海星许配给我。”
“无聊。”
“行了,不逗你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他眉梢飞扬,低了嗓音说,“海星,我要重新追回你。”
我低眉敛眼,绕开他回了房间。
那晚看到他发来的短信息,不是不感动的。
他是我情窦初开时就住进我心里的那个人,这么多年来,包括我和周逊结婚以后他仍然在我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当初我跟着沈晖只是因为他,明明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却一步步沦陷得如此彻底。
思绪飘远了,我收回心神开始收拾行李。
“海星。”吴昊走进来。
“你不是陪我妈聊天吗?”
“听阿姨说你明晚的航班飞成都,我送你。”
“随便。”我无所谓的态度,“严颜明天也要送我。”
“我和她一起。”他走到我面前睨着我,“等我抽出时间直接飞去成都看你”
“好。”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我的脸微微发烧。
“海星,你最向往哪个国家?”
“丹麦,我想去看人鱼公主在海边的雕像。”从小就喜欢安徒生的《海的女儿》,敬佩她追求爱情的勇气和奉献精神。
只是在现代社会,她的行为并不可取。
一个人首先要爱自己,才会有能力去爱别人,太无私的爱对别人往往是一种负累。
我不知道如果沈晖是一个满脑肥肠的糟老头子,我还会不会有勇气为爱作出牺牲?
“好,我带你去丹麦。”他动情地拉起我的手,“不管你以后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我没来得及甩来他的手,老妈已经推门而入,她眼睛盯着我和吴昊相牵的手,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喜:“你们聊啊,我正在烧水,好像开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