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玩平板你真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咹?”他不客气地扯掉被子,大手攥住我的耳朵一拧。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只是用平板听了会儿音乐,我保证没有看视频。”我痛得掀眉瞪眼,连声告饶。
“丑话说在前头,你的眼睛要是好不了,我一脚把你蹬了,另找个明眸善睐的漂亮妞。”他捏着我的鼻尖威胁我。
“谁说的,哪怕我的眼睛一辈子看不见了也要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摆明了赖账。
“我进手术室之前。”
“那个时候不是为了哄你进手术室吗?”
“沈晖!”我咬牙切齿。
“哎——”
“堂堂七尺男儿说话像放屁。”我手指着他控诉。
“怕我不要你就乖点。”他拍拍我的脸蛋,“再让我看见,直接把平板给你砸了。”
我怒目瞪着他,丝毫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乖了,早点睡,明天还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呢。”他云淡风轻地说完脱下浴袍开始穿衣服。
“我今天总算知道了,你沈晖就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主儿。”我不甘心地挪到床边用脚去踹他。
他往后躲开了,指着我说:“不老实我后悔了。”
“还不快滚?”我没好气,拿了个枕头朝他扔过去。
“越来越刁蛮了,看来是我把你给惯坏了。”他接了枕头扔回床上,“不准聊的太晚了,听到没有?”
“没—听—见。”我拉长了声音。
他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我几句才离开房间,临出门前还不忘没收掉我的平板电脑。
今晚说好了我和严颜睡,他另外去开间房。
他刚一出门严颜就进来了,揶揄地笑道:“呦,一晚上不睡在一起都不行啊?刚才见你们家沈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儿。”
“无聊。”我慵懒地翻身趴在床上,“你别用词不当,他可不是我们家的。”
“照这情形,你以后还会嫁给别人?”严颜反问。
“难说,他又没说要娶我。”我很小心眼儿的计较他刚才耍赖不承认说过那句话。
那可是我秦海星这辈子听过的最甜蜜的情话,可他居然不认账了。
“行了,闹闹小别扭正好增加感情,有助于沟通。”严颜不怀好意地朝我挤挤眼。
“下流。”我鄙薄地吐出两字。
“你就一典型的闷骚,和你们家沈晖正好配成一对。”严颜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侧过脸来问我,“你真不想知道吴昊现在的情况?”
我的心轻轻一跳,垂下眼睑轻声说:“你说我就听着。”
其实我知道他一定没有什么事,否则严颜去探望他回来后不会这么轻松。
“他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许是现在成了阶下囚不想面对我呗。”严颜叹气,顿了顿又说,“只是5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吉少安辗转托人帮我打听了,他在里面挺好的,照吃照睡,只是比别的犯人沉默寡言,他的老板委托秘书去看过他,他出来后不定还能继续当他的总助呢,只是失去了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我想他应该慢慢会想通的,强扭的瓜不甜,是个人都懂这道理。”我挪了挪枕头躺了下去,“睡吧,明天一早就要搭飞机。”
“能想通当然好了,就怕他钻牛角尖。”严颜大发感概,“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像是有细细的小针往我心上扎,有点儿疼。
如果吴昊是个正直守纪的人,我和他恐怕早已经结婚生子了。
一去不复返的青葱初恋,住在我心底多年的人就这么幻灭了,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终只是美丽的幻象。
很多年后我回忆起在香港住院的这段日子,是我和沈晖相识以来最宁静最温馨的一段时光,纯粹的只有我和他,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哦,我怎么给忘了?还有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天使娅娅。
“海星,看看谁来了?”病房的门开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手牵手走进来。
我速度将手边的平板塞到枕头下,很努力地睁大眼睛看了看,小小的一个人影儿,好像穿着淡粉色的公主裙。
“娅娅?”我迟疑地问。
“海星阿姨。”小小的人儿飞快向我跑过来。
“娅娅。”我惊喜地探身过去抱住她。
“爸爸说你生病住院了,我就让爸爸带我来看你。”她细声细气地说。
“谢谢小宝贝儿。”我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仔细打量她,“长高了嘛。”
“你有一年多没有看见她了吧?现在才8岁不到已经1米4的个头了。”沈晖颇骄傲地说。
“基因好嘛。”我又摸摸她嫩嫩的小脸蛋,“人也长漂亮了,真真是水灵灵的小美人儿一个。”
“海星阿姨,等你的眼睛好了,我把我画的画儿给你看,我的画的画得了比赛的第一名。”她攥着我的手有点儿兴奋地说。
“嚄?我们娅娅这么厉害啊?”
“哦,是天安中小学生美术比赛,她拿了小学组的一等奖。”沈晖的嗓音里充满了作为一个父亲的骄傲,“其实她绘画的技巧不是最好的,评委们认为她的画很有创造力,很难想象一个7岁的小女孩想象力会这么丰富。”
“爸爸,是海星阿姨教我的。”
“是吗?那你以后要多向海星阿姨学习画画。”沈晖弯下腰对女儿说,“你在病房里陪海星阿姨,爸爸去酒楼给你们打包饭菜回来。”
“爸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海星阿姨。”娅娅小大人似的。
我和沈晖忍不住笑了。
娅娅嫌她老爸给她梳的小辫子不好看,让我重新给她扎。
“呵,咱们娅娅也懂得爱漂亮了。”
正在帮她梳头,她忽然小小声地说:“海星阿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喔?那你说给阿姨听听。”
“妈妈说,我还有一个弟弟,今年5岁了,可是他得了很重的病,只有我才能帮助他治好他的病。”
我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猜想娅娅嘴里的“弟弟”应该是薛秀秀和她现任丈夫生的孩子。
“你能告诉阿姨弟弟得的什么病吗?”
“白血病。”我的手一抖梳子差点掉在地上。
我想起沈晖那个温婉可人的前妻,难怪她的眉目间氤氲着淡淡的忧伤,笑容也很勉强,原来她的儿子患了血癌。
“我很想去救我的弟弟,可是爸爸不同意,还让我别告诉爷爷奶奶。”她转回头,郑重其事地请求我,“海星阿姨,你能帮我劝劝我爸爸吗?妈妈说,如果弟弟不快点动手术就会死,我不想要弟弟死,我想去美国看他和他一起玩。”
我颇迟疑,这可是沈晖的家事我真不方便去插手,而且既然沈晖不同意,我也很难说服他。
娅娅抓住我的手轻轻扭了扭小身子:“海星阿姨,你答应我好吗?”
她对我的信赖让我不忍心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好,阿姨答应你,但是阿姨不敢保证一定能让你爸爸同意。”
小丫头鬼精鬼精,小嘴甜甜地说:“谢谢海星阿姨。”
说罢还踮起脚尖往我脸颊上“吧唧”一下。
小嘴巴香香软软的,让我一颗本不坚硬的心更加柔软了。
唉,就冲你对我的这份信任,阿姨豁出去了。
晚上沈晖送娅娅和保姆去酒店后又折了回来。
“你不在酒店陪女儿又跑回来干什么?”我很意外。
“怕你一个人闷嘛,晚些我再回酒店。”他将一个食盒打开放在我手上,“你爱吃的芝麻糊,去满记帮你打的包。”
“谢谢。”有点儿小感动。
和他的感情越深,越能体会到他感情细腻的一面,有时候对你的那份细心和体贴让你为之动容。
可同时我又害怕,他丝丝缕缕渗进我的心底,我很怕有一天我会戒不掉他对我的好。
天气闷热,病房里的空调温度打得高,我抬手一摸他额头上全是汗。
“去,把空调打低点。”我推他一把。
“算了,我怕你受不了。”他解开衬衣扣子把衣服脱了,“我打赤膊吧,反正过会儿就走了。”
我将食盒顺手放在床头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给我摸摸,好了没有。”
他的臂膀上有个早已结痂的伤疤,是上次被吴昊射出的子弹擦伤的。
我用指腹轻轻摩挲,心疼地问:“还疼吗?”
“早就不痛了。”他笑了,“大老爷们哪儿有这么娇贵?”
我轻轻抚摸着不说话。
“心疼我了?”
废话!
他笑着抬手摸摸我的脸:“当时真不应该躲闪,索性让他一枪射中心脏算了,让你心疼一辈子。”
“我呸。”我急急地往地上吐口唾沫,“收回去,这种话能乱说啊?”
“下次不说了。”
心疼完他,我很狗腿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又响亮地朝他俊脸亲一口。
“说吧,这么讨好我有什么目的?”他了然地问。
“嘿嘿。”我干笑几声。
“娅娅让你当说客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不小。
“如果是为了薛秀秀儿子的事你趁早闭嘴吧,少掺合。”他的语气冷冽,态度强硬。
我心里有些发憷,他现在的确很宠爱我,可并不代表我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如果我犯了他的禁忌,他照样同我翻脸。
犹豫了再犹豫,权衡了再权衡,还是决定不辜负娅娅小盆友的信任。
闭了闭眼,我低声下气:“我就说两句成不?我保证只说两句。”
见他不吭声,我继续说:“首先,我们得站在娅娅的角度来考虑,你想啊,如果薛秀秀的儿子真的死了,娅娅长大以后知道了会对她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说不定连你这个爹也怪上了,其次,你不觉得你女儿很善良很重视骨肉亲情吗?这是好现象啊,一个自私冷漠的人会对父母孝顺吗?不会——”
我很自觉地闭嘴不往下说了,因为室内的气压骤然下降,估计沈大总裁许久不见的冰块脸又重现了。
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也算在心里对娅娅有个交待了。
“我也很自私冷漠,可我一样孝顺我父母。”他冷冷地说完站了起来,“你早点休息吧,我回酒店了。”
“哦,你开车小心。”我讪讪的。
我被打入冷宫三天,整整三天啊,沈总裁同我讲话再不是和风细雨了,而是冷若冰霜。
我伏低做小低眉顺眼,简直像个日本小媳妇,亏是他并没有虐待我,每天照常将我伺候得巴巴适适。
有天我正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说了两句就出去了。